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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蕙丟下船槳,抓起了魚叉。

  她踏上一步,蹬在了船頭,魚叉舉過肩頭,瞄準岸上,擲了出去!

  一個男人剛扛起一名漁女,抬頭便看到,剛剛一刀砍殺了漁民的同伴,忽地被一柄呼嘯而來的魚叉穿透了身體,釘在了沙灘上。

  他吃驚轉頭,看一葉小舢板靠了岸。

  “你別上岸!藏起來!”溫蕙喝道。

  長/槍在蕉葉的石頭厝里,溫蕙拔出了腰間的匕首,一躍上岸。

  250. 第 250 章 一擊

  第250章

  海盜登岸這種事, 於普通百姓來說,幾和地動、洪水算是差不多的事。屬於無法預知,躲也躲不開, 遇到了就是命。

  泉州福州海盜登岸的時候少,已經十來年都沒發生過。因這裡是大周的海防重地,任你冷山也好、徐闊也好、馬易人也好、章東亭也好、任達也好, 東南海這些大盜,只在海上是海盜, 他們的船靠了泉州的岸,便搖身一變, 成了海商。

  或者泉州、福州的這些大姓,如林家、汪家、錢家, 也是世代書香,代代都有子弟出仕, 他們的商船行到海上,遇到弱小船隻, 一樣變身作海盜。

  盜與商一體兩面,海上的規則便是如此。

  甚至此時發生的事,對大周的人來說, 都不算是海盜登岸。因此處乃是化外之地,化外之民, 大周是不管這些野民的。

  溫蕙一躍上岸,匕首已經出鞘。

  霍決的話此時在她腦海中響起——一擊斃命。

  其實在這一路上,溫蕙在路上頗遇到過一些小賊、劫匪, 俱都未下死手。因大體上,這人功夫高低,眼睛一瞄, 看下盤、看腰背、看兵器分量,還是能看出個大概的。且又因她是個美貌女子,一路上的賊人,沒有一人上來就對她下死手,都是留著手。

  因這留手,溫蕙也都留了他們的命。只捆了去,交給就近的官府。

  但此時此刻,溫蕙聽到看到的,讓她知道絕不可留手。當她從船上躍下來的那一刻,便已全身都蓄滿力量。

  正前方一個男人反應也快,看到同伴死於一柄飛馳而來的魚叉,又看到溫蕙躍起的身影,立即便將肩膀上的漁女扔下,揮刀砍來。

  但溫蕙比他更快,在他刀下一矮身,人已經竄過去,匕首反持,划過了那人頸子。

  男人頸側噴出鮮血倒在了雪白的沙灘上,剛爬起來的漁女發出驚叫。

  溫蕙奪了男人的刀,便往村里跑。

  一個,兩個,三個,一路上手下毫不留情,霍家刀使起來,刀刀奪命。

  待衝到蕉葉的石頭厝,先看到的便是半扇門掉在地上,一看就是被人踹掉的。溫蕙心裡就是一沉。

  她躍進石頭厝中,果然東西凌亂,器物翻倒,卻沒了蕉葉的影子。

  溫蕙抿了抿唇,拉開了另半扇門——她的槍原是靠牆立在那裡的。

  幸好,那槍被門扇擋住了,賊人並未發現。否則,這一看便是一桿寶槍,怎麼能逃脫被掠走的命運。

  溫蕙扔了刀,抓起槍又躍出門去。

  到現在,她殺了五個賊人。目光所及之處,已經看不到賊人。

  然只有五個賊人,不可能造成村中這樣哀鴻一片的情況,何況倒下的和還活著的,都是男人、老人,年輕女子丟失了許多。

  溫蕙已明白,被她殺死的幾個賊人,不過是落後了掃尾的人。真正的賊人已經卷著女子、牛羊先一步離開了。

  一個剛剛被她救下的漁女正坐在地上,撫著親人的屍體哀哀痛哭。溫蕙過去捉住她手臂,喝問:“那些人往哪去了?”

  她與這漁女語言完全不通。但此時此刻似乎根本不需要語言,漁女只聽她的聲音語氣,便知道她在問什麼。她朝著某個方向一指,飛快地說了什麼。

  溫蕙無需去明白她到底說什麼,只要有方向就行了。

  她丟下漁女的手臂,轉身要走。

  漁女卻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臂拖住了她!

  漁女使勁搖頭,大聲地說了一串聽不懂的話,眼睛裡含著淚看著她,搖頭,再搖頭。

  語言不通,心意卻通了。

  溫蕙說:“我必須得去。”

  她掰開了漁女的手,毅然轉身飛奔追去了。

  漁女哭了。

  溫蕙提著槍發足飛奔,追入了林中。岩石、樹木飛快地倒退。地上果然有許多人踩過的痕跡。

  人啊,為什麼有時候會產生後悔這種情緒呢?

  當初蕉葉在兗州出事,小安就說要把她接回京城去。溫蕙拒絕了。

  溫蕙想成全蕉葉的夢想。

  也想讓蕉葉替她去實現她以為自己實現不了的夢想。

  她以為有監察院一路扶助保護,蕉葉不會有事。

  此時,後悔!

  帶著搶來的女人、牛羊和馱馬,賊人們走得並不快。這島上也沒有官兵,更無需快速撤退。他們走的速度甚至可以說是很慢了。

  溫蕙追了一陣便追上了他們!

  遠遠的,就看到漁女們和牛羊馱馬一起走在中間,賊人約略有十個出頭,其中一個騎在一匹雪白的駿馬上,正是溫蕙的大宛寶馬。

  溫蕙匕首出鞘,沒有任何花樣,直接甩了出去。

  這柄匕首是霍決給她的。切金斷玉,鋒利無匹。當初,她便是用它絞碎了小郡主的心臟。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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