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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稟報:“餘杭陸嘉言,點了探花。”
霍決朝溫蕙看去。
“探花啊……”溫蕙的指尖離開了紅底織金的蟒袍,縮在袖中攏起,微微一笑,“正適合他。”
是說陸嘉言生得好看嗎?
霍決親自去看過的,知道陸嘉言有多好看。
霍決覺得男人好看不好看實在無所謂,並不是決定人生的關鍵。
但女人被圈在後宅里,外男都見不得。自家的男人好看不好看,又實在重要。
他便去瞧溫蕙。
他的目光常人都難以忽視。
溫蕙抬眼,笑問:“我聽說今上十分喜歡美人的,是嗎?”
這是皇帝的一點私人偏好,無傷大雅,甚至被很多人認同。自古便是這樣,身有殘疾,面有缺陋的人甚至是不能做官的,除非皇帝特恩。
所以曾經有卑劣之人對有仇之人,也不必傷其性命,只要敲了他的牙齒,或者劃花他的臉,便可以斷了對方的入科舉的希望了。
霍決承認:“是。”
溫蕙一笑:“所以三叔能到陛下跟前去。”
二叔三叔皆是監察使,卻只有三叔念安有隨侍御前的榮耀,就是因為他生得俊美,皇帝喜歡。
霍決心想,蕙娘自是不知道小安的出身,和皇帝有舊。
正想著,溫蕙道:“四哥也生得好看。”
霍都督頓了頓。
霍都督繃了一會兒,到底沒繃住,笑了。
“明日金殿傳臚,進士遊街,我陪你去。”他道。
“好。”溫蕙抿唇一笑,對自己的未婚夫提要求,“我想離近點看。”
霍都督一口答應:“好。”
170. 第 170 章 緣滅
第170章
金殿傳臚乃是新科進士們的榮耀時刻。
這一天, 他們穿上提前從禮部領來的的青羅衣緣、圓領大袖的深藍羅袍,頭戴雙翅進士巾,巾上簪花一對, 翅上有垂帶一對。
春風一吹,衣袖拂動,垂帶飄飄。
進士們年紀多在青壯, 偶有少年。個個精神昂揚,眼含期待。
朝臣們含著笑看著這班新人。也有人眼神熱切, 仔細打量那些年輕的進士,特別是又年輕, 相貌又英俊的,那榜下捉婿的心意也不掩藏。
新進士的班列中, 打頭的前三個人又與旁人不同,他們三人穿的乃是紅羅袍, 格外顯眼。
這其中,最吸引人注意的, 自然是今科探花郎餘杭陸嘉言。
真真不負探花二字。
皇帝登座,金殿傳臚。
內侍先唱了一甲三人的名字。在眾人或艷羨,或期待的目光中, 陸睿和狀元、榜眼一起出列,獲賜進士及第, 叩謝天恩。
二甲三甲都是百餘人,只唱第一名的名字。進士們不用單獨出列,按照二甲、三甲的順序, 一起行三跪九,叩謝天恩,分別獲賜了進士出身和同進士出身。
待這一套授受的儀式完成, 禮部的官員將“金榜”舉過頭頂,帶領著新科進士出左右掖門,將金榜置於龍亭。
進士們三拜三叩,起身出宮,往禮部去參加進士宴。
禮部實際上就在皇城前庭廣場的東牆外。但進士們出得宮城,並不直接往禮部去。
他們騎上高頭駿馬,要繞城一周。
這便是京城百姓津津樂道的,三年一度的進士遊街。
這一日,萬人空巷。百姓們都聚集到主路上來。御街兩旁的酒樓,樓上臨街的雅座、包廂,都飆到了天價,仍然在幾個月前就被預訂一空。
約定俗成,這一日,京城大戶人家的貴女們可以從這裡肆無忌憚的欣賞年輕的新科進士們。
小戶人家的女兒們更是擠到街道旁,要一睹進士們的風采。
這是三年一度的衣冠盛事,喜慶的程度,不亞於年節。
新科進士們春風得意,有十分從容穩重的,也有說說笑笑風流倜儻的,更有滿面通紅強撐著的。
只那令人看到就移不開眼的小陸探花,雖一身大紅羅袍,卻似寒梅凌雪,令人覺得不可褻瀆。
女子們為了多看一眼小陸探花,踩掉了鞋子,踩爛了裙擺。
五城兵馬司維持秩序的兵丁有被推倒的,還挨了踩踏受了傷。
可小陸探花一雙冰潤的眼睛掃向哪裡,那一片的人便安靜下來,不敢笑鬧尖叫,女兒們手中原準備朝著他擲出去的東西也都悄悄握住,竟不敢投了。
遊街的方陣緩速前進。
離皇城最近的御街酒樓的臨街包間歷來都是價格最高的,每到科舉之年,貴女們便雲集至此。
淳寧四年也不例外,此時,有一間臨街的包間裡有七八個貴女。這其中有公主一位,長公主兩位,其他亦是學士、閣老家的尊貴嫡女。
這一群貴女擠在窗邊,不斷地問:“還有沒有?還有沒有?”
她們自己身上的手帕香包,都扔的都扔完了。眼看著小陸探花就要過去了,十分著急。
丫鬟們忙將自己身上的香囊、熏球、絡子、手帕統統都獻上去給姑娘們。姑娘們使足了力氣朝著那一抹紅色的身影擲去。
只有今天,只有今天這樣的日子,她們被允許肆無忌憚地、遠遠地向一個男子表達愛意而不會被規矩,被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