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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天,溫蕙終於走出了她住了一個多月的院子,來到了霍府的園子裡。
小梳子飛快地回去告訴蕉葉:“我看見她了,是個美人呢,比你美好多。”
“但是,”小梳子彎腰撐腿呼呼喘著氣,“她看起來,應該是良家,不大像同行。”
她剛才跑得太急,累得呼呼喘氣。
喘了一會兒,聽不見蕉葉說話,站起來一看,屋子裡哪還有蕉葉的影子?
小梳子傻了。
溫蕙在園子裡,發現自己被人偷窺了。
“那是誰?”她蹙眉說,“叫她過來。”
因這偷窺是十分沒有規矩的事。
溫蕙在陸家掌了數年中饋,等她做了霍決的妻子,便是這個府邸的女主人了。遇到這樣沒規矩的,得問問。
那個女子被帶到了她面前。
溫蕙一看她,便知道她不是婢女。衣著打扮,神態舉止都不像。
她近乎無禮地睜大眼睛打量溫蕙。
奇怪的是,溫蕙雖覺得她沒規矩,卻對她生不出惡感。
大概是因為,這女子,有一雙孩子般清澈的眼睛。
“真的是個良家。”她對溫蕙似是充滿了好奇,“你,是什麼人呢?”
“我是霍連毅的未婚妻。”溫蕙問,“你是他的姬妾嗎?”
164. 第 164 章 自己
第164章
蕉葉回答:“我不是。”
溫蕙問:“那你是什麼人?”
蕉葉說:“我是蕉葉。”
溫蕙無語片刻, 道:“我是問你的身份,你是做什麼的。”
這個問題難倒了蕉葉。因從前見過的人,沒有問過這個問題的。
且她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呢?
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想出了一個比較接近的答案。
“我是……”她猶豫著回答,“馴獸的?”
霍決的家裡,難道還養著什麼異獸嗎?為何馴獸的, 竟又是女子?
溫蕙困惑。
蕉葉發問了:“你……要嫁給霍都督嗎?”
溫蕙道:“是的。何出此問?”
蕉葉沒有回答,只是打量溫蕙。
她的目光非常奇特, 無法形容。
溫蕙蹙起了眉。因這樣打量人,終究是無禮的。
“因何窺我?”她問。
蕉葉似是感受到了她的不悅, 卻沉默不說話,像是思考。
溫蕙眉頭蹙得更深。
霍決的家裡為何有這樣一個奇奇怪怪的女子?
蕉葉思考良久, 終於還是問:“你,可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這問題問得帶有引導性, 且僭越。溫蕙不想回答。
“我不計較你的失禮。”她道,“你如果是這府里的人, 現在該退下了。”
蕉葉卻道:“你是個好人。”
溫蕙愕然。
蕉葉道:“我知道我冒犯了你。如果是別的人,可能已經叫人打我了。”
這倒是實話。她這樣唐突女主人,遇到嚴苛些的, 已經叫人掌嘴了。
蕉葉低頭又思考了一會兒,像是猶豫。
終於她抬起頭, 手按在了襟口,道:“我想……”
便在這時,溫蕙的目光投向她身後。
蕉葉聽見了那個人冷冷的聲音。
“蕉葉。”他問, “你在做什麼?”
蕉葉悚然回頭。
陽光下,那個人原來……這麼好看哪?
他穿著蕉葉從來沒見過的華麗衣裳。
蕉葉從來沒有這樣清晰地看過他。
拔步床里可以點燈。
霍都督喜歡看清楚。
但燈會打出長長的或者巨大的影子,常常籠罩整個大床。
蕉葉永遠是在那影子裡。
陽光下的霍都督俊美得刺目。
黑色的獸在陽光下完全地收斂起來, 利爪獠牙都不見,黑色的皮毛也不見。
對蕉葉來說,仿佛是一個完全沒見過的人。
他淡淡地說:“蕉葉,退下。”
他的聲音中帶著威壓。
“客人”是不可違抗的。
蕉葉垂頭:“是。”
但她又看了一眼溫蕙。
坐在亭中的女子,衣衫的顏色淡淡。像一株生在水邊的幽蘭,乾淨得不惹塵埃。
蕉葉這個人,像是有那麼幾息的時間,是靜止的。
溫蕙從亭子裡看出去,看她在陽光里,總覺得不真實似的。
霍決向亭子走來,從蕉葉身邊擦肩的時候,蕉葉按在襟口的手忽然動了。
溫蕙看到她將自己的襟口撥開,露出了一片肌膚。那肌膚上好像有什麼?
但溫蕙逆著光,她眯著眼睛,也沒能看清到底是什麼。只詫異於蕉葉的這個舉動。
霍決看到了溫蕙的神情,倏地轉頭。
蕉葉已經收回了手,垂首俯身,退了下去。
明明是一個很沒有規矩的人,當霍決一出現,卻好像立刻被規矩綁住了全身。
怪人。
待蕉葉退下,溫蕙問霍決:“她是你的妾室嗎?”
她說什麼馴獸的,溫蕙沒法信。因怎麼看,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