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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決站在那裡垂著眸。

  小安說的對,是老天爺把她送到他身邊的。

  這是天意。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霍決轉身,看了看康順,看了看小安。

  若論沉穩可靠,自然是康順。

  但若說機敏詭變,還是得小安。

  “小安。”他道,“你去開封府,替我把這件事辦了。”

  “你親自去辦,辦死了。”

  霍決聲音沉沉,隱含冰霜。

  “讓她,無家可歸,無處可回,無法可想,只能留在我身邊。”

  156. 第 156 章 如果

  第156章

  溫蕙看著霍決的背影消失, 怔了一會兒,在桌邊坐下。

  霍家哥哥……變化真的太大了。

  現在回想起來,猶記得當年長沙府外小河灘上, 是個錦衣怒馬的陰鬱青年。

  若不說,你是看不出來他是個閹人的。

  但現在,當他靠近, 當看清他的唇脂時,“閹人”兩個字便直接浮現在了腦中。

  他還不是普通的閹人, 他是如今權勢滔天的監察院都督霍決。

  那黑底平金繡的蟒袍,華麗地張揚著權勢。

  權勢。

  今日之事, 源頭竟全在這二字上。

  因霍家哥哥太有權勢,才有人動了歪心思。只為了討好他, 便要拆散夫妻母女婆媳。

  溫蕙長長嘆息。

  又轉頭望向窗外,此處……是京城。

  陸嘉言也在京城。

  如果可以, 不要讓他知道,她也在。

  此時小安得了霍決的指示, 咧開嘴笑了。

  這才是他哥哥。

  當年,能踩著他的命往上爬的永平哥哥,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好嘞。”他舔舔嘴唇, “交給我。”

  此時,開封府, 璠璠穿著紅紅的襖子,問:“阿婆,娘親什麼時候回來。”

  陸夫人無法回答, 眼睛濕潤。

  快回來,快回來啊。

  再不回來,就會被璠璠忘記了。小孩子, 幾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忘記一個人。

  可是,真的能回來嗎?

  陸夫人閉上眼睛,淚水淌下來。

  璠璠爬起來呼呼給她吹:“阿婆,不哭。”

  此時,陸睿在京城與朋友們開宴共賀新年,遇到了熟人。

  陸睿怔住:“跳江?”

  蕭公子道,“是啊,我帶她回淮安,半路上她跳江了。”

  他十分氣惱:“師兄知道我的,我蕭子淳難道竟是個惡霸紈絝不成?若不願,跟我說便是了。既不願身侍二主,也是有氣節的,值得一句贊,我成全她便是。”

  “偏她從沒說過一句,只是流眼淚。她本就是淚美人。都從了我了,誰知道她會想不開。撈起來,給了船家些錢,讓他們幫著葬在半路了。”

  “真喪氣。”

  待宴席散了,陸睿忽地與平舟道:“今天聽到的,不要告訴少夫人。”

  因宴上,平舟是隨侍的,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

  他嘆一聲,應了。

  既不能有氣節地決絕反抗,又不能低頭認命承受這命運。

  夾在中間,兩頭不靠,倍受磋磨。

  這是什麼樣的人呢。

  就是世間常見的,千千萬普通而懦弱的人。

  陸睿上了馬車,平舟遞上手爐。

  北方的冬天乾冷乾冷的,陸睿實在很不喜歡。

  開封應該也差不多,母親的房中是拆了火炕改了地龍的,她一定會在房中擺很多水盆增濕。

  蕙娘卻很喜歡房中有炕,很是懷念山東的火炕。

  璠璠也喜歡火炕,因比榻更大,燒熱了她在上面玩,耍得開。

  過年了,蕙娘一定又給璠璠裁了紅襖子,再滾上白色的毛邊,穿起來像年畫上的福娃娃。

  說起來,蕙娘許久沒穿過紅色了……

  等團聚,悄悄給她也裁,讓她高興一下。

  裁兩件,他陪著她穿。

  想著家中母親、妻子、女兒,陸睿的唇邊勾起了笑意。

  這一次春闈,一定要讓她們高興一下。

  志在必得。

  馬車滾滾地,路過了一家府邸的門口。

  紅燈高掛,大門奢華,連門上的輔首都是鎏金嵌著白玉的。

  也不怕人偷。

  只看看那門口的牌匾:霍府。

  果真,不怕人偷的。

  快兩個月了,溫蕙好不容易睡了個踏踏實實的覺。

  只做了個怪夢,夢見自己站在岸邊,一條船離岸遠去,她卻沒能登上船。眼看著船遠去,急得不行。早上醒來,心口還難受著。

  霍決過來看她,看得出來她精神飽滿了許多。之前確實如小安說的那樣,其實是憔悴的。

  想一想,這一段時間,必然是精神緊繃,寢食不安。

  他道:“將你送到我手上的人叫趙衛艱,我讓人去開封府查去了,到底怎麼竟讓他知道我們從前的事。”

  溫蕙卻垂下頭:“果然是姓趙嗎?”

  霍決道:“看來你知道?”

  溫蕙嘆一聲。

  “我從未與人提起過你。”她道,“只除了去年,到了開封,竟意外遇到了一位少時舊友。山東遭了一次難,我小時候的朋友幾乎都沒了。她是京城人,是我一個閨中密友的表妹。再遇到她,我很是高興,契闊起來,我們說的都是從前的事。便提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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