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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啊。”康順道,“我趕緊去!”
小安一口氣終於順過來了:“不用去了!”
他說:“嫂子找到了。”
剛才在門房, 趙衛艱的幕僚一句話跟炸雷似的響在他耳邊。
他覺得回頭的時候,脖子的頸椎骨都發出咔咔的聲音了。
那幕僚見果然吸引住了他, 得意一笑。
“聽聞這女子早年曾與都督訂過親,後來都督家門遭難, 這女子便另嫁了。”幕僚矜持地道,“我家大人特意尋到了她,把她送給都督。請都督隨意, 隨意。”
霍決的房事,全靠小安操碎了心。如今外面傳的霍決在女色上頭是個什麼名聲, 小安清楚得很。
這兩句“隨意,隨意”包含了什麼樣的意思,小安品得明明白白。
他盯著這幕僚隱含得意的臉看了一會兒, 道:“讓我看看她。”
幕僚便引著他出去,到了院子裡。
不起眼的一頂青呢小轎。小安腳步頓了頓,快步過去撩開帘子。
裡面那個女子抬起了眼。
小安像被燙到手了一樣撂下了帘子。
真是她!
真是她!
他去餘杭的時候, 躲在馬車裡偷偷看過她的!
比起記憶中那個英姿颯爽的小姑娘,陸少夫人變化很大。
她是個溫婉端莊的美貌麗人,若不是腰背特別挺拔,下盤特別沉穩,你看不出來她和旁的婦人有什麼區別。你想不到當年她一根棍子抽得別人鬼哭狼嚎。
當時小安就嘆了一聲。
歲月無情。
小安反手拽著幕僚,又把他拖回到廳里:“趙大人是怎麼找到她……找到這個女子的?”
幕僚捋須微笑:“我們大人為著霍都督,自然是盡心盡力,投其所好。”
這話說得,小安明白他十有八九就是個負責送禮的,根本屁都不知道。
小安放開了他,微笑:“趙大人真是有心了。”
這禮送對了!
幕僚滿是褶皺的臉笑得像朵菊花:“安左使客氣了。安左使,您看我家大人這個事……”
“趙大人的事,得我們都督說話才算。”小安咬牙笑道,“你放心,趙大人為了都督辦下的事,我一定明明白白告訴我們都督。”
幕僚還以為真的送禮成功,一揖再揖地道謝。
小安笑眯眯送他走。待這人一離開,他轉身拔腳飛奔!
“嫂子找到了!”
“什麼?”康順先驚喜,“在哪兒呢?”
霍決目光沉凝,只等著小安說。
小安叉腰喘氣,仰頭看了看天空。
天氣真好呢,有陽光,乾冷乾冷的。
這他媽怎麼說呢?
“在,咱家,前面。”他說起來都覺得吃力,“門房,院子裡呢。”
“趙衛艱把她送來的。”他道,“老小子打聽到你們以前訂過親,以為嫂子背信棄義,另嫁了人。特意把她弄過來送給你,讓你……隨便玩。”
他說完,只覺得周圍十分安靜。
康順都不敢說話,只拿眼睛偷瞧霍決。
霍決的身上,有種死靜的寒氣。
許久,他問:“她自己知道是什麼回事嗎?”
“我還不知道呢。”小安道,“她坐在轎子裡,我就撩開帘子匆忙看了一眼,我都沒敢跟她說話。”
他問:“哥,要怎麼辦?”
“去查查趙衛艱怎麼知道我和她的過往的。”霍決眼睛裡有漆黑冰冷的怒意,“再查查陸家,好好的當家夫人,怎麼叫人送出來的。”
小安就知道,趙衛艱決討不了霍決的好去。
這他媽哪是討好?
這是踩了死穴!
他哥一聲“不許”,他都不敢越界亂插手!
老小子這是自己作死,用刀鋒洗脖子。
然而康順弱弱地插了一句嘴。
“那個,”他問小安,“你安排嫂子進屋了嗎?”
天寒地凍的,他們在這裡說話時間久了,都感覺手冷腳冷耳朵冷了。
空氣突然安靜。
霍決逼視小安。
小安一臉呆滯。
他轉身就跑!
溫蕙坐在轎子裡,手腳都凍得快要僵了。
在江南待慣了,真是好久沒體會過北方冬天的乾冷了。
她搓搓手,又放在嘴邊哈了哈。吐出來的全是白氣。
她手掌張開合攏,張開合攏,活動了活動手指。手伸進袖子裡,摸了摸那柄匕首。
日夜貼身不離。
剛才,有腳步聲,帘子被撩開,她還以為要見到正主了呢。
刺目的陽光射進來,晃了一下眼。那帘子隨即撂下,晃眼間只看到一眼紅袍錦衣,繡著金線,非常華麗。
太快了,沒看清。是麒麟?是鬥牛?是飛魚?
總之不是普通衣服,是賜服。
作為合格陸家少夫人,她已經具備了該有的知識。
能穿這種賜服的人,必然是權貴了。到底是個什麼人呢?她實不記得在開封遇到過什麼特別有權勢的人。
宗親身份雖貴,卻沒有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