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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宅里有許多陰私。王府比普通的內宅更大,人口更多,自然陰私事也就更多。
小安看得多了。
但說不通,毫無預兆。就上個月,還美美滿滿呢。
霍決握著下巴沉思片刻,道:“會不會跟生孩子有關?”
小安恍然:“對哦,有可能。”
他們每天跟血肉皮骨打交道,但落到溫蕙這裡……溫蕙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過日子的內宅婦人,她的身上,實在不可能發生什麼性命攸關的事的。
內宅婦人最天崩地裂的事,也就是被夫家休棄罷了。
凡是無關性命的事,在霍決和小安這裡就都是不難解決的小事。
把她放在開封府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雖然這個選擇被小安狠狠地嘲諷過。
但這個距離正適中。不至於太遠,又不至於太近。
如同踩在一個界限上,正正好。
“叫開封司事處的人去查查,她去哪裡養病了?”霍決道,“去太醫院把胡御醫……不,還是馮御醫更精擅婦科,把馮御醫借調出來,送到開封去給她看看。”
“行嘞,我去。”小安喜滋滋道。
“你沒事情做嗎?用得著你去?”霍決冷聲道,“生怕別人注意不到她是嗎?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小安不僅人扎眼,身份也扎眼。
監察院監察左使念安——他這身份到了地方上,要被地方官員知道了,一地官員都惶惶得如臨大敵。
動靜太大。
溫蕙的事,儘量悄無聲息,不要讓人注意到。
儘量,不要影響她如今的生活。
小安“嘖”一聲:“還想去開封看看嫂子,溜達溜達呢。”
長得太好看有時候真的有點麻煩,到哪都招眼。
他悻悻而去。
過了一日,到了剛入夜,皇城都落鎖了,又打開,有快馬疾馳而出,直奔霍府。
霍決丟下了蕉葉,急匆匆離去。
小梳子木著臉飛奔進來,蕉葉反而一臉輕鬆:“今天沒事。”
小梳子鬆口氣,又變回了那個愛笑的女孩子。
她天生是愛笑的,只每次在外面等著姑娘和客人的這段時間,是笑不出來的。
“嚇人呢,突然就走了。”她說。
蕉葉說:“肯定是出大事了。他是個大人物呢。”
兩個人收拾一番,也不去猜出了什麼“大事”,反正跟她們這樣的小人物沒有關係的。
第二天,兩個人在溫暖的房裡喝著溢著花香的熱飲子。
蕉葉說:“我最近想一個事呢。”
小梳子問:“啥?”
蕉葉說:“我能不能成為他的妻子呢?”
小梳子差點卒於一口熱飲子!
瘋狂地咳了一通。
小梳子:“你,他,你……”
蕉葉:“你順好氣兒再說話。”
好不容易順好了,小梳子深深地吸一口氣:“你想什麼呢?”
“就想這個事呀。”蕉葉托著下巴說,“這府里,除了我,沒有別人呢。”
這倒是真的,雖有時有美人送進來,也伺候著這府邸的主人,但只是伺候。
霍決的床笫間,那牢籠一樣的拔步床里,的確只有蕉葉一個人。
“他並不好色呢。”蕉葉說,“只是需要我這樣一個人,幫他解決出來便行了。至於我是誰,我是阿蕉還是阿葉,都沒關係。”
小梳子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兒。
【都閹了,還好什麼色啊。】
這話她不敢真說出來。這個府邸里,經常有宦官走動的,怕叫誰聽著了,惹了人怒。
但她不說出來,蕉葉看她眼神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別不當回事啊。你知道牛貴是誰吧,那個人聽說有十個妾呢。可你看,他一個也沒有。”
“所以啊,他這樣啊,也不會跟別人有什麼山盟海誓,也不會娶什麼名門淑女吧。”蕉葉說。
“哦,不。他要是真想娶,應該還是有本事可以娶得到的。但我不覺得他想。”
“所以這樣的話,我雖然對他不是特殊的,但卻是目前唯一的。也不是不能想一想吧。”蕉葉晃著一根手指,“人要是沒有夢想,和一條魚有什麼區別呢?”
“好吧,你儘管想。”小梳子問,“但是做他妻子,有什麼好處?”
蕉葉:“能穿綾羅綢緞,能吃山珍海味,能被旁人尊重。”
小梳子說:“我們現在也穿綾羅綢緞,也吃山珍海味,大家對我們兩個也都很客氣。安左使那樣讓人怕的人都還跟我們一起烤肉呢。”
蕉葉呆住:“……真的哎。”
冥思苦想一會兒,放棄了,道:“那就沒什麼好處了,算了。還是想今天晚上吃什麼?”
小梳子道:“被你這麼一勾起來,我又想吃烤肉了。”
蕉葉道:“那去跟廚房說,快點,還來得及改。叫他們把那個小爐子再端來,我們還是自己烤。”
小梳子飛奔而去,路上看到了英俊的念安。
“安左使,我們今天吃烤肉,你來嗎?”她歡快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