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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她一個人躺在床上睡不著。
怎麼就睡不著呢。
怎麼就心裡這麼不安呢。
是因拔步床太大太空了嗎?
溫蕙也說不清楚。只身邊空空的,心裡空空的。莫名的難受。
她強令自己閉上眼睛睡覺,不許胡思亂想。
林梓年不也在陸家住了好幾日,都沒什麼嗎。
陸正今日也喝醉了,居然想宿在陸夫人這裡。
陸夫人才不伺候醉鬼,直接叫人架了陸正送去了范姨娘那裡。范姨娘年紀最大,照顧人最體貼周到,凡陸正醉了,都往她那裡送。
但陸夫人掌著家,家裡但有什麼動靜,都會報到她這裡來。
才洗漱完,便有丫鬟悄悄來稟:“公子的人先回來了,公子沒回來,說是宿在趙家了,明日再去接。”
陸夫人正坐在妝檯前,由丫鬟幫她梳著一頭保養得極好的烏黑長髮,聞言,於鏡中抬起了眼。
終有那麼一天,當少女長成女人,少年也會長成男人。
就和世間千千萬萬的男人一樣。
126. 第 126 章 照實
第126章
陸睿醒過來, 頭還有些痛,宿醉通常都是這樣的。
腰間有一隻手,他還以為是溫蕙, 下意識地覆上去,卻聽到一聲“公子”,這才反應了過來。
睜開眼, 果然是在別人家。昨夜種種,也想起了起來。
便放開了手。
坐起來欲穿衣, 伎子已經將衣衫遞過來。陸睿瞥了她一眼。
忘記了她叫什麼名字,風月老手了, 此時帶著殘妝,竟還能含羞帶怯。只有些東西, 只能在夜色里看,陽光里, 便破敗了。
陸睿沒接,喊了聲:“平舟。”
平舟果然在外面侯著, 聞言應了一聲。
陸睿道:“帶衣服沒?”
平舟道:“帶了。”
陸睿道:“進來吧。”
陸睿說著,便要站起。
伎子伸出手,拉住了他褻衣的袖角:“公子……”
柔柔、哀哀地, 眼神中有乞求。
只在晨光中,就出戲。
因此時, 她不是夜宴中那個妝扮好呈現出來的精緻的藝術品。
她此時是她自己。
有欲望,有算計。那些心思都在眼睛裡。失去了朦朧的面紗,跌入了塵埃里。
一夜露水的公子, 便從她的指縫間輕輕扯出了自己的衣袖。
伎子這種身份,許她登台時才可開口。
不需她時便該退場。
沒有自己的路可走。
主人家外出赴宴,無論男女, 隨身伺候的人往往都會給主人準備一身備用的衣衫以防萬一。
平舟得了指示,抱著包袱推門而入。
自家的公子撩開帳子出來,平舟伺候著他換了乾淨的衣裳。至於剛才帳子一撩之間泄出來的香艷和透過帳子隱約現出的人形,少年只低著頭,不敢看。
日頭已經老高了,趙公子也是剛起,剛好派了人過來問陸睿起了沒。
陸睿洗漱過,過去跟他一起用了早飯。
趙公子得意:“縈縈如何,不錯吧?”
原來叫縈縈。陸睿道:“有些味道。”
趙公子也喜歡陸睿,慷慨道:“喜歡便送你了。”
陸睿只笑笑,拒了。
趙公子問:“莫非她伺候得不盡心?”
陸睿道:“燈下看,以為畫中人,晨起看,不過俗世人。”
趙公子“嘖”道:“就你挑。”
陸睿懶懶道:“外面偶爾就行了,何必帶回家去。”
“咦。”趙公子道,“我祖母常贊弟妹,道是個賢惠溫順的女子。怎地竟是個母老虎嗎?”
陸睿扇子敲他:“旁人妻子,休得胡說。”
趙公子忙告罪。
“行了,玩過這一場,該收心了。”陸睿道,“你們何時動身,梓年已經和我說好一起走,他要跟我去我岳家那邊看看。”
趙公子道:“他跟你走也好,表哥忒愛亂跑,我娘唯恐他帶壞了我。只你別叫他帶歪了。”
陸睿道:“多走走,才有見識。我跟梓年認識之後,頗有所感,我們讀書還是過於閉門造車。”
趙公子道:“瞧瞧瞧,已經被帶歪了。這可不干我的事,又不是我介紹你們認識的。”
陸睿用過飯,辭了趙公子,回家去了。
陸夫人這天一看見溫蕙便知道溫蕙晚上睡得不好。
“看你那眼睛。”她道,“敷一下。”
便叫丫頭們往廚房去要煮雞蛋。
溫蕙有些赧然。
陸夫人根本不提陸睿,只與溫蕙說些別的,一起逗璠璠。
但溫蕙心不在焉。
陸夫人心裡嘆,只能道:“去吧,他也該回來了。璠璠先在我這裡玩。”
溫蕙便去了。
日頭高起來的時候,陸睿回來了。
他換了身牙色的衫子,看起來特別乾淨。不是出門的那身,是備著的那身。溫蕙親手收拾的。
只她目光投過去,總覺得陸睿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說不出來,就是一種沒有來由的感覺。
溫蕙嗔道:“怎地昨天竟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