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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臣們心裡也明白。

  其實就是博弈,親王們既長且強,大家都不看好幼帝,但親王們還沒有人出頭,京里的人便都先蟄伏觀望著。

  有牛貴壓著,都還能安穩蟄伏。誰曾想過這個讓百官聞之變色的閹人,這時候竟成了他們的保護者。

  及至趙王和代王的檄文先到京城,張忠又調不動京軍,便只好矯詔各地衛軍拱衛京師。才有了北平都司和山東都司到京城走這一遭。

  才有了鄧七聞聽山東空虛,故而登陸劫掠這一趟。

  才有了溫夫人死不瞑目,牽掛著月牙兒的這一念。

  冥冥中,皆有因果。

  待三王竟比山東衛軍都先抵達京城,顯然是早有準備,不是倉促起事,張忠終於明白,京中必有人早與諸王勾結,早早便泄了消息。

  只景順帝在時,在牛貴的監察院嚴密監控之下,又有什麼人竟敢與地方藩王勾勾搭搭?

  這個問題張忠直到看到牛貴在他面前緩緩拔出了腰刀,世界旋轉,一顆頭顱落地之時,才終於想明白。

  沒人敢。

  除了牛貴自己。

  襄王坐在上首,閣老們坐在下面。世子在襄王側邊還能有個椅子,趙烺和其他兄弟在外圍只有鼓凳坐。

  此時,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坐直身體,每個人都睜大眼睛看著牛貴。

  這一局棋,牛貴終於伸手落子。

  而所有人都明白,以現在的局勢,他一下場,便意味著勝負。

  “天不可無日,國豈能無主。代王擅動刀兵,阻礙新君立位,令京畿百姓飽受戰禍之苦。也是時候該結束了,別拖到過年了。”牛貴微微頷首,終於說出了讓襄王欣喜若狂的那一句,“出動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吧。”

  京軍三營,按照牛貴的想法,本是該在襄王更狼狽一些的時候再下場的。那樣,他下場的姿態就會更好看一些。

  誰知道有了變數,不能再觀望了。

  牛貴狹長的眸子越過了文臣們,向坐在外圈的襄王府諸王子瞥過去。視線落在四王子趙烺身上,卻發現他有掩飾不住的震驚和激動歡喜。

  牛貴目光微凝,旋即收了回來。

  襄王這邊的情況他實時地關注著。

  四王子趙烺薦人的時機拿捏得非常好,不急不躁,等到世子的人扛不住的時候,他才出手。一出手,便是一個王又章。

  與這份沉穩、果決相比,他此時的表現卻又浮躁了些。

  不難理解,畢竟是一個從小在錦繡堆里長大的庶出王子而已。必是麾下有得力謀士。

  趙烺作為上位者,能擁有這樣的人才,能聽建議,能採納之,能成功,就已經是一個合格甚至優秀的上位者了。

  至於那謀士是誰,以後總會知道的。

  這大殿之上,有親王,有王子,有閣老,有史官。但此時此刻,一個閹人站在大殿正中,落子定了全局。

  霍決與其他的幕僚們都站在更外圍的金柱之後。屏著呼吸,只看著那一手攪動風雲,摁定了乾坤的閹人。

  明明相貌普通,但裹著黑底平金繡的蟒袍,竟讓人覺得光彩奪目。

  景順五十年十月,牛貴站定襄王,出動京軍三大營圍剿代王。

  形勢急轉而下,十一月,山西衛軍大敗潰散,代王逃竄。山西的後路已經被切斷,襄王唯恐代王南逃更難抓捕,非但沒有放開南北通路,反而大量增派人手嚴把關卡。

  代王一天沒抓到,襄王便一天不能安心登基。

  但牛貴果然是厲害,他說不拖到過年,便當真沒有拖過年。

  代王分了數個替身迷惑襄王的追捕,他真身卻是在天津衛被牛貴捉住的。好險便讓他逃出海。若出了海再想緝拿,那可真是千難萬難了。若捉不到他,以襄王的性子,睡覺都沒有一天踏實的。

  牛貴把代王拎到襄王面前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胖子,一撩下擺,終於跪了下去。額頭結結實實地觸到手背,道:“天佑殿下,幸不辱命。”

  襄王坐在金座上,望著牛貴伏下去的脊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能坐得穩了。

  景順五十年十二月,代王被監察院都督牛貴擒獲。

  來年正月,襄王以嫡皇子繼位,改年號元興,自詡正統。

  南北通路撤了關卡,北人南下,南人北上。各種消息與貨物川流不息。

  元興元年正月,官驛的快馬、快船發往全國各地。

  官驛的速度,已經可以說是世間最快的傳播速度。二月,便抵達了南昌府,在江西又以南昌府為中心,向外擴散,最終到達了江州。

  景順帝嫡皇子襄王登基,改元元興,大赦天下。

  但大赦名單里,不含潞王案涉案者。

  潞王也是嫡皇子,年紀比襄王還長,他還有苗裔遺留在世,就在京城西山里圈禁著。縱他已經死了,襄王也不會去給他翻案。

  景順帝嫡皇子代王被新君貶為郡王,另有藩王依附者四人,貶為庶人,一併圈禁在西山。

  景順五十年因戰亂,江南江北的秋闈都耽擱了。正常若要參加元興元年的春闈,如四川、湖廣之地,則要在景順五十年十二月就得出發前往京師。如雲貴、廣東等地,還要更早出發。顯然來不及。

  內閣商議後,將元興元年的春闈推遲到了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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