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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到了五月底,楊氏忽然胸悶乾嘔。她是生過的人,自己心裡有數,悄悄與溫夫人說了。

  溫夫人又驚又喜,忙叫黃媽媽把堡里郎中給喊了來,給楊氏切個脈,果然是滑脈之相,有喜了。

  溫家如今還只有虎哥一個,這又要來一個,溫夫人喜上眉梢,又與郎中說:“來都來了,與我二兒媳也切個脈。”

  汪氏聽說楊氏又有喜,頗羨慕。她這個月也還沒來月事,只她月事原就有些不准,又沒其他什麼徵兆,便沒往上面想。

  不想郎中切了脈,“噫”了一聲。溫夫人問:“怎了?”

  郎中說:“有些像,拿不準,若是,必是月份太小,超不過一個月。”

  溫夫人原只是捎帶手,不想切出了驚喜。

  倘若汪氏也有了,按郎中說的算算時間,則楊氏是溫家兄弟從江州一回來就懷上了,汪氏則是山東衛軍出發前才懷上,前後腳!

  郎中只道:“不准哩,不准哩,過些日子再看看。”

  郎中走家串戶,見識多。為這懷沒懷上的事,在許多家裡便是一碗滋補的紅糖水還是婆母迎面啐一口“不下蛋的母雞”的區別。因此拿不準,他是不肯說準話的,以免得婆母到時候空歡喜,遷怒媳婦。

  溫夫人怎能不懂,笑道:“有沒有都沒關係,切個平安脈就好。”

  汪氏聞言,鬆了一口氣。

  又過了十來日,汪氏起身,丫頭端來早飯。汪氏夾起一塊小鹹魚,還沒入口,先一陣噁心乾嘔。

  郎中再來切脈,給了準話:“有了。”

  兩個兒媳同時有喜,溫家雙喜臨門了。溫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楊氏因著孕期反應大,溫夫人已經不叫她管家,自己先接手了過來。如今兩個兒媳都吐得跟什麼似的,啥事也幹不了了,溫夫人上下操勞,毫無怨言,還開心得不得了。

  她每日裡還念經,一是祈丈夫兒子們平安歸來,一是祈女兒生活安穩,一是祈媳婦們生產順利。

  哪知道菩薩並不很能聽到她的聲音。

  七月里,靈山衛燃起了烽煙。

  許多年未曾上岸的大盜鄧七,登岸了。

  77. 第 77 章 攻守

  第77章

  那一天溫夫人眼皮老跳。

  她念了兩刻鐘的佛經, 那眼皮子也沒消停下來。便拿出磨石磨她那杆紅纓槍的槍尖。

  這槍許多年了,槍桿子是木製的,叫她握得都包漿了。當年嫁妝一點點賣掉, 老太婆想把這桿槍也拿去賣掉,她死死抓住不放手。

  兩個人僵持著,溫緯總算說了句人話;“這個不行, 得留著。”這杆紅纓槍才避免了被賣掉的命運。只老太婆又說:“這個好,給你男人用!”

  還是溫緯說“她那杆輕, 我用著不趁手”才作罷了。

  其實溫緯用的是一桿鐵槍。溫夫人賣了嫁妝才給他打出來的。

  鐵槍若保養得好,槍桿也能鋥亮, 厚著臉皮吹噓一句“我這是精鋼亮銀槍”,能唬唬不懂行的人。

  真正的亮銀槍精鋼打造, 若更好的,添加秘銀和其他一些只有鐵匠們才懂的東西, 那槍桿便鋥亮如銀,又鋼又韌。若做到這樣, 便可稱一聲“寶槍”了。

  凡使槍的,莫不想要這樣一桿。只太貴了,一般人家置辦不起。

  亭口甄家祠堂里倒供著一桿, 是傳家鎮宅之寶。

  溫夫人少女時代偷偷摸進去拿著耍了耍,叫她爹發現了, 一頓好揍。後來她死擰著非要嫁給窮小子,她爹氣得不跟她說話,撂了一句“以後過得不好, 別回來哭”。

  她那時年少氣性大,也撂了狠話:“既嫁了,便是溫家的人, 自然不來。”

  父女便這麼決裂了。

  後來,後來的後來,溫夫人午夜夢回想起來,不知道多悔恨。只她是個死要面子的,自己選的人家,硬扛著也得把日子過下去。

  嫁妝賣了貼補家裡,給男人打了杆好槍,手把手地教他。

  終於後來,男人出人頭地了。

  男人有出息後,主動帶著厚禮去亭口甄家聯絡感情。只溫夫人和她爹都是個死倔的,都不願意先低頭。就這麼一直不冷不熱地,直到老爺子去世。

  溫夫人每每心裡不靜的時候,便磨她這桿槍,磨著磨著心裡便靜了。

  只這天,卻怎麼都靜不下來。到溫杉衝進來,著急地喊“娘!點了烽煙了!!”時,她才恍然,原來是冥冥中有預感啊。

  烽煙一道一道地飄起來,警示著海盜登岸。誰都想不到那些烽煙會起得這麼快,仿佛諸家衛所都根本不存在似的。

  溫夫人登上高牆,大吃一驚:“怎麼都到了這裡??靈山衛的人呢?王八蛋是沒敢出戰嗎?”

  還是溫杉一句話解了溫夫人困惑:“靈山衛沒什麼人了!英娘說,好些人跑去靈山衛和登州衛借人呢!”

  溫夫人瞬間明白了。

  這是種惡因,結惡果了。

  大家空餉吃得太多,手裡都沒人。此次應召北上京師,不能像過去應付巡檢那樣互相借人充場面了,便打起了沿海衛所的主意。因沿海幾個衛所位置重要,沒有抽調,留了他們警戒沿海岸線。

  哪知……

  此時再氣再恨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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