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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就是那隨時聽喚的丫頭。
不由落下一行淚,抹去淚水,垂頭許久, 想著好歹遇上個心思淳厚的主人,是不幸里的萬幸。終是嘆了一聲,把書放下,去了外面。
燕脂騎在院門的門檻上,一個人翻著花繩似乎很無聊。落落走過去,燕脂抬頭:“你不看書啦?”
落落道:“不看了,你悶不悶?進來我教你打絡子。”
燕脂開心地跟她進屋去了。
溫蕙還沒走到那株杏花樹下,便看到陸睿負手站在樹下。風一吹,落下許多花瓣,像一場粉色的雪。平舟似是提醒了一句,他一轉頭,看見她,笑了。
怎麼那麼好看哪!
溫蕙開心起來,提著裙擺便跑過去了:“夫君,你是不是在這裡等我?”
“慢點!”陸睿板起臉,心中十分無奈。到底還是年紀小,人前還知道端著,私底下一開心起來就忘形,蹦蹦跳跳。
溫蕙訕訕,又忘了呢。趕緊轉移他注意力:“你怎麼在這兒呢,我以為你直接去前面了呢。”
陸睿道:“今天沒那麼早,我自然和你一起去給母親、祖母請安。”
溫蕙和他牽手走,問:“父親呢?”
陸睿道:“父親要去衙門,走得早。”
溫蕙好奇:“父親不哭靈嗎?”
“去衙門便是哭靈去了。”陸睿解釋,“連百姓家裡都要祭,衙門自然也有祭,規格比各家的要大得多。父親昨日便在那邊。”
“咦?”溫蕙問,“那昨天咱家前面是哪位叔伯主祭的?”
陸睿理所當然地說:“是我啊。”
溫蕙眼睛都睜圓了。
陸睿好笑,說:“叔伯們都出了三服了,家裡既有有功名在身的男丁,自然不需親戚來替。”
“可是,可是……”溫蕙吭哧,“那麼繁瑣呢,能記住嗎?不暈嗎?”
她昨日只是跟著陸夫人都暈頭轉向呢。陸睿竟然主祭,太厲害了吧。
“不會。”陸睿失笑,“從小就背得爛熟了。”
溫蕙咋舌。
“誰像你,笨丫頭。”陸睿揉她的頭,覺得好玩。
溫蕙卻捉住他的手:“你不許揉我腦袋,我哥哥們才這樣,他們當我是小孩,你不能當我是小孩。”
陸睿:“哦,那當你是什麼?”
溫蕙眼睛彎起來:“是你娘子呀。”
陸睿笑了,手指點了點她的唇:“好,笨娘子。”
那指尖與柔唇相碰的觸感忽然喚醒了昨日的記憶。微微顛簸的車廂里,有唇有舌,淡淡的酒氣。
溫蕙感覺莫名的熱氣氤氳了起來,她不自在地避開,嘟囔:“你才笨……”
卻不敢抬頭看陸睿的眼。因剛才一瞥間,已經看到陸睿的眸色也變,顯也是回憶起了什麼。
那種目光,讓她害怕。
光天化日,還能看見遠處行走的僕婦,身邊還有平舟和她的丫鬟們。陸睿只笑笑,收回手,牽住她。
兩個人來到上房,卻正碰上三個沒見過的美貌婦人。
兩撥人相遇,都停下,三個婦人都福身:“公子。”
陸睿還了半禮:“姨娘們安好。”轉頭對溫蕙道:“娘子,來見過姨娘們。”
陸睿簡單給溫蕙做了介紹:“范姨娘,李姨娘,張姨娘。”旁的,便沒了。
有他在前做範例,溫蕙上前便也行半禮:“見過姨娘。”
三個婦人都也還了半禮。這是因為她們雖也是主子,也是長輩,卻是半個主子,半個長輩而已。
三個婦人的年紀有差別,從范氏到張氏,年紀依次遞減。范氏看著像是已經快有三十了,李氏還在花信年華,最年輕的張氏不知道有沒有二十歲。
她們是陸正的妾,前日認親,連個臉都沒露。今天終於見到了。
范氏年紀最大,便代表三個人向二人道賀:“恭喜公子和少夫人新婚。”
陸睿只淡淡道:“多謝。”微微側身,向院門抬抬手,示意請她們先行。
姨娘們十分安靜,魚貫而入。陸睿才和溫蕙跟在後面,也進了上房的院子。
有丫頭在正房門外候著,見到姨娘們來請安,道:“今日還是事多客多,姨娘們磕完頭早些回去,不要出來走動。”
說完又揚起笑臉:“公子,少夫人。”為陸睿和溫蕙打起帘子。
姨娘們十分乖覺,進來後站的位置便不是正中,微微錯開站在了側邊,將正中的路留給了陸睿和溫蕙。
所以她們對著正房跪下的時候也並不擋路。
安安靜靜地跪下,安安靜靜地磕頭,安安靜靜地站起來後退,轉身,離開。
這是溫蕙在家裡從未見過的場景,她往前走著,步速都緩下來,扭著頭看得人都怔住了。
陸睿瞥了她一眼,本在院子外面就放開的手,又牽住她,拖著她走。溫蕙醒過神來,忙掙脫他的手,自己跟著他進了正房。
陸夫人自然收拾得整齊了。她沒坐在榻上,坐在了圓桌邊。
等兒子媳婦行過禮,便招呼他們:“先喝杯茶潤潤腸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