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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線說:“祭奠穿的呢!回門還穿,多喪氣。”硬是壓著溫蕙換衣服。
只可惜溫蕙喜歡的那些銀紅、柳綠的衣裙都不能穿。落落找了身玉色的衣裳給她,又重新梳了頭,插了一對珍珠簪。
這人淡如菊的模樣,陸睿來了一看就喜歡。
那喜歡是眼睛裡的亮光,是嘴角噙著的微笑,是上來就牽了她的手,明明白白,毫不遮掩。
銀線和劉富家的都對此喜聞樂見,捂嘴偷樂著,推著落落一起退了出去。落落還小,對男女事沒興趣,聽說沒她事了,便自去了。
這兩個卻在槅扇外聽候,那耳朵卻都尖尖地豎著。
青杏、梅香也掩口笑。雖則才三日,都已經看出來公子十分中意少夫人。她們有幸擠到少夫人院子裡來,以後前程是沒什麼問題了。
熬一熬,說不定以後就是喬媽媽、楊媽媽那樣的體面了。
陸睿問:“可還困?”
溫蕙忍住哈欠說:“困死了。”又道:“眼睛又腫了,敷了也沒下去,你一頓打逃不了了。”
陸睿“嘖”一聲,道:“怎地腫得這樣厲害?哭得這樣賣力?”
“母親說薑片往眼周用,我沒經驗,直接摁眼睛上了。”溫蕙抱怨,“眼淚就停不了。”
銀線兩個聽著陸睿撲哧笑出來,繼而變成了哈哈大笑。溫蕙嘟囔著抱怨了什麼,陸睿的笑聲一直沒停下來。
等兩個人手牽著手從裡面出來,眼睛裡都帶著笑。
今日是成親第三日,按禮該是新娘子回門。溫蕙的家在青州,回門便回發嫁的客棧。溫柏溫松代替爹娘在那裡接待她。
需要先去上房給公婆請示才能出門,溫蕙對青杏說:“你不用跟著啦,我們直接從那邊就走了。”
只帶了銀線和劉富家的,又問:“落落呢?”
燕脂過來說:“她靠著就睡著啦。”
落落還是孩子,起得太早了,撐不住了。溫蕙問:“你怎麼不去睡?”
燕脂難為情:“我就沒起,大家都沒叫我。”
燕脂比落落還小,是院子裡最小的。她在屋裡給青杏、梅香打下手,在屋外給寧兒、彩雲打下手,兼著傳話、跑腿兒。
今日大家寅時就起了,那還是三更半夜呢。想想也沒什麼她能幹的,就沒喊她起。她是正常天亮了才起的。
溫蕙一笑:“你小呢。”
自和陸睿領著銀線、劉富家的往上房去了。
他們一走,大家紛紛打起哈欠來,道:“你看著點。”
燕脂道:“有我呢,姐姐們去睡吧。”
她坐在正房門檻上從懷裡掏出線繩翻起花繩來。
耳邊聽著青杏、梅香低語。
“少夫人是個很寬和的人呢。”
“是啊。”
“咦,銀線可帶上少夫人的帷帽了沒?”
溫蕙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
陸睿說:“精神點,等辭了父親母親,路上再補覺。”
溫蕙強打起精神來。到了上房一看,陸大人夫妻倆都換了衣服等著她呢。所有人臉上都帶著疲倦。
小夫妻便去辭別,陸大人強打精神勉勵了幾句,陸夫人道:“去吧。”
小夫妻便出發了。
只到了垂花門,看到等著的車竟好幾輛,嚇了一跳:“這、這麼多?”
“當然。”陸睿挑眉,“不會給你丟面子的。”
嫁妝是女人在婆家的臉面,回門禮是女人在娘家的臉面。夫家的態度,從回門禮的薄厚上就能看得出來。
溫蕙開心:“謝謝啦。”
陸睿捏她的手:“又說謝。”
嘴上這樣說著,那神情,明明很受用。
溫蕙笑得都不困了。
44. 第 44 章 回門
第44章
待溫蕙上了車坐下, 掀開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噫,大頭叔騎馬呢?噫,大穗兒也騎馬?我也想騎馬!”
“……”陸睿, “大頭?大穗兒?”
“咳。”溫蕙解釋,“就劉富,他頭大嘛, 綽號劉大頭,我們都叫他大頭叔。大穗兒就是劉麥。他們兄弟倆, 一個麥子,一個稻子, 小名就叫大穗兒、小穗兒。”
以前在家的時候從來都沒覺得這些綽號、乳名有什麼不對。直到現在對著陸睿一張不染塵世煙火的俊臉解釋,溫蕙才漸漸覺得……怎麼這麼土氣。
不由訕訕地。
“你還想騎馬?”陸睿好笑道, “別想了,就是我許, 母親也不會許的。”
溫蕙吃驚且失望,問:“以後都不讓騎了嗎?”
陸睿看到她眼裡的失落, 有些心軟。只這事他也沒辦法,不管江州也好,餘杭也好, 沒見過哪家的女眷騎馬的。
女眷出門戴帷帽,講究的還要設步幛, 一路走,一路擋,不叫旁人看了去, 如此才貴重。
“不行了,以後是陸家的媳婦了,得學著做個合格的陸家少夫人了。”他摸摸她的頭。
溫蕙心中失落, 卻也知道既然出嫁了,終究跟家裡是不一樣了。再一想,從前她大嫂楊氏還沒嫁到他們家的時候,他們一群年輕人約著一起騎馬狩獵,多麼快活。之後楊氏成了她的嫂子,再去想,竟想不起來楊氏後來何時再去獵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