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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這念頭,便是溫蕙自己都知道大為不該。

  她慌忙從腦海中抹了去,全心全意地備嫁。時刻告訴自己,要牢記母親和嫂子的話,謹守女子的本分。

  溫良恭儉,賢淑謙讓。

  溫蕙自從走了長沙那一趟瘦了下來,掉的肉便再沒長回去。

  一個是因為年後賀小姐和馨馨來找她玩的時候,賀小姐隨口說她現在瘦了很多,馨馨聽了問了她從前的模樣,咋舌說:“那你最好別再胖回去,南邊的人就講究個腰如細柳才好看。跟我家一條街上有個呂大人就是南邊的人,呂小姐為了怕胖,頓頓只吃半碗飯。宮裡正得寵的張娘娘也是南方女子,說是瘦得能作鼓上舞。現在京城裡的閨秀們也個個只是吃個半飽,通怕被別人說一句‘粗蠢’。”

  溫蕙想起來陸夫人的確有股子弱柳扶風的味道,她這婆婆可比她親娘整個人細了三圈。又回想了一回陸睿在廊下捧著手爐披著斗篷賞雪的模樣,那樣文秀清雋……

  她忙問馨馨:“你看我,看看我,我的樣子算不算粗蠢?”

  等馨馨和賀小姐走了之後溫蕙就開始刻意地減少飯量。

  溫夫人一度以為她病了,待從溫蕙這裡知道原委,她嘴巴張開又閉上,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粗粗的腰身,嘆口氣,道:“也好,只別餓過了。”

  溫蕙不敢多吃、怕胖的擔心純其實是多餘的。因為這一年,她使勁地竄個兒。

  去年的裙子今年一上身,竟連腳踝都遮不住了。溫夫人都傻眼了:“怎麼長了這麼多?”

  她碎碎念叨,心下盤算著還要置辦多少布料好裁衣裳。

  今年溫家還有件喜事,溫家的次子溫松八月里要成親了,原本就該闔家都裁新衣的。只溫夫人算著這銀錢的花銷,直愁上了眉頭。

  誰知道端午未到的時候,陸家的節禮先到了。整一車的節禮,堪稱豐厚了。

  “路途遠些,恐吃食不易儲存,老爺夫人特備了些好存放的東西。”陸家管事笑眯眯地說。

  溫百戶只搓手說:“親家客氣了,客氣了!”

  什麼是易保存的節禮?溫家夫妻一看,除了顯然是給溫百戶的四壇酒,南方的竹器簟席,其他竟都是衣料首飾香料。

  除去一些點名給溫百戶夫婦的,統統都是給溫蕙的。

  真是解了燃眉之急,溫蕙的衣裳都有了著落,可以省下不少銀錢。

  “這南邊的料子真好看啊,咱們青州城都沒有賣的吧?”丫鬟們讚嘆。

  黃媽媽叉腰:“小心別弄髒了!還有,剪裁的時候千萬記得要放量!姑娘還要繼續長個子的,一定要放出量來。裙子下邊先折著縫進去,萬一再長了,可以放出來繼續穿。”

  囑咐完丫鬟們,她又念叨:“這花紋好看是好看,只是顏色都太清淡了些,小姑娘家家的,就該穿紅掛綠的才喜慶。”

  溫蕙撫著那些鮮亮素雅的衣料,想起了陸夫人穿的衣裳也都是這樣淡淡的,猜想:“我瞧著陸夫人穿衣裳也是這樣的色調,可能陸家人就喜歡這樣子的吧,或者是南邊就流行這樣的。”

  “姑娘說得對。”黃媽媽眉開眼笑,“就得這樣,得多用心,揣摩夫家的喜好。多用心,這日子就能過得順。”

  年長女人們對她的這些教導簡直是見縫插針,溫蕙點頭表示受教。

  手底下還撫著隨陸家節禮一併來的一隻匣子。

  已經看過了,一對碧玉鐲,一副多寶瓔珞,一支蝴蝶穿花簪。那簪頭的蝴蝶翅膀還一顫一顫的。

  還有南邊“碧玉妝”的胭脂水粉。這名號溫蕙只從賀小姐和馨馨那裡聽到過,說在京城常被買斷。沒想到這麼快,溫蕙就見到了實物

  匣子裡還有一封信,封上一筆好字。從溫夫人那裡過目的時候,溫夫人就“咳”了一聲,揮揮手:“拿去給她。”並沒有拆開檢查。

  她還道:“陸家姑爺是個有分寸的孩子,人家可是有功名的。”

  果然陸睿十分有分寸,信里沒有什麼不能對人言的東西。他說他現在在江州的三白書院讀書,結交了許多朋友。又講了江州與餘杭的許多不同,和當地一些特有的物產、風俗。

  十分地光風霽月。

  末了,他問她上次給她的書可都讀完了?他說本來還想再給她準備一些,但身邊人說新娘備嫁有許多活計要做,會很辛勞。

  他想了想沒有必要,可以等她以後去了江州再慢慢讀,反正一輩子還長呢,有的是時間。

  他還說,那些東西稍稍準備就行了,江州水系發達,交通往來,十分繁華,沒有買不到的東西。到時候還缺什麼,在這邊買就是了。

  “勿要辛勞過度,針線亦不要於燈下做,最易傷眼。婚期匆忙,來日方長,且寬心勿慮。”

  從前霍家四郎也給她寫信。但他信中的語氣全然是哄孩子的語氣。他送給她的東西也都是孩童喜歡的玩意,他從不曾送過她釵環首飾、水粉胭脂。

  當然也是因為從前她的確只是個孩子。

  而陸睿,是實實在在將她當成一個大人,當成一個女子,當成自己即將過門的妻子來看待,來關心。

  溫蕙撫著這匣子,心頭又被那一絲絲的甜融化了,那些偶爾泛起的困惑、迷茫、忐忑,便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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