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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前不知道,現在明白了,這是因為家裡在霍決那事了花了大錢。

  金針說:“這是夫人吩咐的,陸家人來之前,給你洗頭都用豬苓膏子。”

  銀線補充說:“還給你裁了新衣裳呢!”

  溫蕙頭髮沖洗乾淨了,抹了把臉,抬起頭,扒著浴桶的邊沿,壓低聲音問:“陸家什麼時候到知道嗎?”

  兩個心腹丫頭也放低聲音,說:“聽說快了,前幾天報信的人先到了,說就快到了……”

  外面楊氏提高聲音:“問她們作什麼,趕緊洗乾淨,出來我與你說。”

  三個少女都吐吐舌頭。兩個丫頭手底下加速,給溫蕙好好搓洗了一番。一邊搓一邊還說:“怎麼還比以前白了?”

  溫蕙騎著馬離家出走的,都以為她會曬黑。

  “我哪有這麼傻,我路上戴著斗笠呢。”溫蕙說,“不過還是曬黑了一些,只回來路上生了場病,一直在屋裡躺著。大哥追上了我,後面一路都坐車,生生捂得白了。”

  “捂白點好,正好見陸家人呢。”金針說。

  從前一說就是“霍少爺”,如今張嘴閉嘴都是“陸家人”。

  溫蕙內心裡微微一嘆。她急著知道陸家人的事,也不久泡,搓得乾淨了便出來。外面楊氏聽見裡面響動,喊:“香膏子別忘了給她抹。”

  金針銀線取了香膏子給她抹身體,又滑又膩,待肌膚吸收了,便軟香軟香的。都是以前家裡不會用的,顯然是為著見陸家人,奢侈了。

  待溫蕙腦袋包著大布巾出來,楊氏正坐在炕上吃乾果,見她出來,忙招呼丫頭:“快給她烘乾頭髮,可別受涼了。我跟你們說,什麼時候都能病,就這幾天,病不得!”

  丫頭們曉得厲害,把火盆抬近了,又端了個熏爐來給溫蕙烘頭髮。

  溫蕙坐在炕上,剛洗完澡,又熏著熏爐,臉頰上不復先前舟車勞頓的蒼白,粉撲撲的,格外好看。

  楊氏長長吁了口氣。

  “嫂子~”溫蕙跟她撒嬌,“你快跟我說說陸家人的事。”

  “哼。”楊氏作出生氣模樣,甩開她手,“你還好意思提!你才跑了,陸家人的信就到了,說要來過禮。爹急得直蹦,娘急得嘴上起泡。還是吳秀才會動腦筋,給出了個主意,爹給陸家人說要給長輩做道場,硬把日子推遲了。那邊得了信,同意了,還約定了出發的日子。眼看著日子一天天近了,你和你哥都還沒個影,娘愁得睡不著覺。前天陸家打發人先來報信,說再過兩日,就要在濟南府下船,說要修整一下再改陸路往青州來。”

  講到這關鍵地方,溫蕙屏住了呼吸。

  楊氏卻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一口氣說這許多話,嗓子干。她也是軍戶家的女兒,還有溫家次子溫松明年就要迎娶的未婚妻,和剛剛與溫家么子溫杉過了訂親禮的英娘亦是,和溫家兄妹都是自小認識,互相知根知底的人家。軍戶人家的女兒,舉止做派都爽利,沒那許多扭捏。

  潤了喉,她恨恨道:“你可知怎麼著——爹娘當著報信人的面笑得可開心,等報信人一被帶下去,娘當場就往後仰!虧得我手疾眼快給扶住了!”

  溫蕙蔫了:“怪我。”

  “不怪你怪誰,還能怪我?”楊氏氣恨恨用手指戳她腦袋,那手法和溫柏一模一樣,“這幾天家裡沒有一個睡得踏實的,娘每天問八百遍‘月牙兒回來了沒有’。今天小廝往裡面傳話說回來了,娘本在佛龕前跪著念經呢,一下子就跳起來了。”

  溫蕙心想,念經呢出來時還抓著家法,可見是時時放在身邊,就等著她回來揍她呢。

  那可真是氣得狠了。

  “好在是回來了。”楊氏念了聲“阿彌陀佛”,大大地嘆了口氣,“總算能睡個踏實覺了。”

  溫蕙訕訕:“累著嫂子了,回頭我給嫂子和虎哥兒做雙鞋……”

  “算你有良心,我天天陪著娘跪著念經,盼你們倆平安早歸,不做十雙鞋給我和你侄子,都對不起我。”楊氏啐她。

  外面卻有了動靜,溫夫人的聲音響起來:“死妮子收拾好了沒有?”

  銀線在外間打帘子:“好了,正烘頭髮呢。”

  說話間溫夫人便進來了,楊氏和溫蕙都忙下炕穿鞋。溫蕙現在見到溫夫人是老鼠見了貓一般,手忙腳亂,險些打翻了熏爐。

  溫夫人氣死了,上來又是一通罵:“穩重些!毛手毛腳的,到時候怎麼見陸家人!”

  8. 第 8 章 知羞

  第8章

  楊氏把炕上的位置讓給了婆婆,讓她們母女在炕上說話,自己做了下首的錦凳。

  溫夫人也如她一般仔細打量了溫蕙一番,大為心痛:“瘦骨嶙峋的……”後面話風一轉,自我安慰似的說:“不過聽說南邊的讀書人家,還就喜歡姑娘家瘦瘦溜溜的。”

  楊氏捧場:“可不是,聽說南邊人常嘲笑咱們北方的女人粗憨呢。”

  溫夫人是親娘,親娘都願意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哪怕胖些呢。聽楊氏這麼說,才釋然,嘆了口氣:“也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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