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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是,見了面,說了話,做了了結。

  從此再不虧欠,內心裡便輕鬆了。

  溫蕙也對霍決點了點頭,撥轉馬頭,一記鞭子抽下去,棗紅馬奔著來時的方向頭也不回地揚塵而去。

  河灘邊寂靜無聲。

  康順、小安幾個人面面相覷。

  最終康順推了小安一把。小安踉蹌一步,回頭瞪了康順一眼,整整衣襟走到霍決身邊。

  “永平哥……”他輕聲說,“咱們……”

  霍決卻突然扯下了腰間的荷包塞進他手裡,道:“她盤纏不夠了,你去,把這個給她!”

  小安呆了一下。

  霍決喝道:“去!”

  小安回過神來,把荷包塞進懷裡:“就去!”急急地去牽自己的馬,追著溫蕙的方向去了。

  餘下幾人互相使著眼色。康順還是站了出來,想安慰霍決兩句。

  霍決卻大步走過去,翻身上馬,一鞭子抽下去,馬兒吃痛長嘶,撒開了蹄子,朝著溫蕙的反方向狂奔而去。

  康順喊了聲“永平!”,年紀最長的夥伴扯住了他,搖搖頭:“讓他一個人待會兒。”

  夥伴們俱都嘆息。也有人轉過臉去抹了抹眼睛。

  在這一刻,感同身受,他們每個人其實都是永平——從身體殘破的那天起,從前的人生也早就殘破了。

  霍決催馬狂奔,獵獵秋風中,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待到馬漸漸放慢腳步的時候,臉上的淚痕都已經風乾。

  夥伴們隔了段時間追了上來,等到天擦黑的時候,他們在長沙府的城門外等到了折回來的小安。

  “沒追上她。”小安沮喪,“我追了好遠呢,沒看見她的影兒。”

  康順看了眼霍決,安慰說:“或許她走了別的道。”

  小安待要再說,霍決已經起身:“沒關係。她有武藝傍身,沒關係。”

  月牙兒年紀雖小但功夫好,她能孤身一個人從山東到湖廣,霍決相信她也能平安回去。

  “走,該回府去給四公子復命了。”他第一個上馬。

  夥伴們紛紛上了馬,故意說些“這次差事辦得漂亮,定能令四公子高興”、“這次多虧了永平”之類的話。

  霍決只恍若聽不見,一帶韁繩,趁著城門關閉之前,踏入了門洞。

  她千里迢迢跑來對他說,人生不止一條路。

  可他能走一條什麼樣的路呢……他握著韁繩,望著城門洞壁上點的燈。隧洞深長、逼仄、幽昏。趕著最後的時間進城和出城的人仿佛鬼影重重。

  守門的士兵大聲吆喝著:“快點,快點!要關門了!”

  人們聽到了,便緊張悽惶地加快了腳步,仿佛逃難一般,豕突狼奔。

  外側的門先關,厚重的大門要幾個壯年男人合力才推得動,吱呀吱呀的門軸聲令人牙齒發酸。

  當身後傳來巨大的城門閉合聲和巨木門栓落位聲的迴響時,霍決的馬踏出了昏暗的隧洞。

  長沙府街上鱗次櫛比,華燈初上,夜市上傳來笑聲,酒樓里陣陣喝彩,當街的青樓時時飄落香包帕子,被俊俏的後生接住。

  “公子,奴在這裡呀。”花枝招展的女子倚窗調笑,媚眼如絲。

  另一種繁華於夜幕中悄然升起。

  ……

  和霍決以為的不同,溫蕙差點沒能回去山東。

  雖說做了了結,心上沒了包袱,可十幾年的人生寄託就此沒了,到底心裡難受。她上了馬奔馳一陣,又下了馬,牽著馬鑽進了路旁無人的野林里,還是哭了一場。

  小安追過來送盤纏,在這裡與她錯過。

  哭完了又上馬走了一段,前面路上有個老丈的牛車不知道怎麼地翻在了路邊。老丈正發愁。

  溫蕙既碰見了,也不能不管。和老丈一起從路邊滾了兩塊大石過來,又找了小兒臂粗的樹枝,兩個人合力借著巧勁,把側翻的車“撬”了起來。

  老丈熱情邀她家去。溫蕙心緒散亂,也無心趕路,便應了老丈,隨他下了官道,家去了。

  小安追了很遠,沒瞧見溫蕙的影兒,沿著官道折回來,又一次和溫蕙錯過。

  6. 第 6 章 生病

  第6章

  溫蕙在老丈家受了熱情招待,又借宿了一夜,第二日大清早辭別了老丈一家,繼續趕路。

  她身上的盤纏的確是不夠了,便儘量少花錢,能借宿便借宿,還有幾日在野外露宿。只是明顯能感覺到,愈是向北愈是冷起來,夜晚和早晨竟開始凍手凍腳了。

  她這一路上,彈弓打過燕雀,下陷阱套過獐子,或者自個吃了,或者拿去路上人家換餐飯食或銀錢。就這樣一路想著辦法往家去。

  這一日到了來時曾到過的一個小鎮,感覺騎在馬上頭都暈暈的。

  她這一路也不是沒遇到過壞人,都叫她打跑了。只是功夫可以打跑壞人,卻沒法叫她不生病。溫蕙心知自己可能是昨夜露宿受了寒,終究不敢托大,徇著記憶找到往長沙府去時投宿過的那家旅店。

  她一個單身少女,一根齊眉長棍一匹棗紅健馬,於路上極少見,店夥計和掌柜都還記得她。一見到她便問:“姑娘可遇到了你家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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