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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主上……」

  率先傳入的明顯是玉衡,與往日的嬉皮笑臉不同,眼下不分場合的吵嚷,看似滿含急切的衝撞,細聽之下卻透著難以言喻的悲涼。

  後一道明顯是得了死令駐守石室的開陽: 「玉衡!!你瘋了嗎?你知道主上的命令……」

  謝問情下意識眉頭緊擰。

  外間的對話還在繼續:「……瑤光你給我滾開!主上……王妃……」

  之後明顯被開陽與瑤光二人強行拖走,斷斷續續的喊聲便聽不見了。

  室內重新歸入一片死寂。

  謝問情:「……」

  北斗七星的忠誠和應對突發狀況的沉穩,他不是不知。

  他是醫者,只一瞬便能聽出開陽定是丹田受了極其劇烈的創傷,能冒死不顧傅晚韞的死令,想來定是遇到了什麼無力解決之事。

  結合方才未說出口的「王妃」這一稱呼,謝問情轉瞬便明白了。

  腳步微頓,還沒來得及施針穩住傅晚韞,後者先一步動了。

  纖密漆黑的睫羽輕輕顫了顫,剎那露出了一雙深邃不見底的美眸。

  對視的那一瞬,謝問情懸著的一顆心頃刻呈直線墜落。

  應對傅晚韞體內無修道的這些年,他向來遊刃有餘,幾乎從未有過難題。

  而這一刻,「束手無策」來形容都不為過。

  因為那是一雙眼白和瞳孔都充了血,甚至瞳仁都蔓延了赤紅的眼睛!

  甚至連眼睛都算不上了。

  以往他只是眼尾、頂多瞳孔染了血,施以紅蓮針還能壓制。

  眼下,這雙從裡到外都是紅、分不清眼睛是何部分的眸子,開始往外汩汩冒著血。

  他唇角微微動了動,手腕輕輕動了,方才那纏繞四肢、讓他動彈不得的鐵索,登時如同生鏽的廢鐵刷刷掉落。

  毫無阻攔起身下了床,淡淡「掃」了眼謝問情。

  朱唇紅眸白皮黑髮,衣衫無風自動蹁躚起舞。

  這副透著沉沉死氣外的表象,只怕下了地獄,都能讓橫行霸道的惡鬼油然生起畏懼。

  隨他輕輕扯唇的舉動,那些還在蠕動的黑蟲變成了一癱齏粉。

  謝問情:「……」

  他暗暗作了深呼吸,掩藏著紅針試圖靠近,「傅晚韞!你冷靜!」

  傅晚韞:「……」

  明顯已經徹底淪為殺器的他,意識卻出奇的清醒,「連她都敢動,本座這便去全了那老東西找死的願。」

  「她」是誰,顯然不必多說;而「老東西」,根據傅晚韞與傅氏皇族的血仇,想不聯繫到唐帝都難。

  謝問情當機立斷想執出紅針,然而被無修道徹底鑽了空子掣制理性的傅晚韞,武修可謂強悍到了一騎絕塵的恐怖境界。

  他還沒操控骨節發力,視線所及之處一道紅光閃過,再定睛時那道頎長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謝問情:「……」

  如玉的面色登時又多了幾分黑沉,負手快步趕往石室出口的同時,還不忘向石床頂未除去的蟲屍撒了藥粉。

  免得百毒陣散出石室,後果將是附近無人能夠倖免的不敢設想。

  *

  「小姐,小姐您不能進去……」燭火通明的屋內,塌內落入耳畔的不間斷爭執,成功將許意棠混沌的意識拉攏了幾分。

  「糊塗東西,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伴隨著另一道尖銳的冷斥聲,還有極其劇烈的摔門聲,「整個裴家,有哪個地方是小姐不能去的?」

  瞪大了雙眼愣愣看向頭頂的絳色床幔,思緒漸漸清明的她,電光火石間終於反應過來了所遭受的前因後果。

  剛出了長安,便遇到了聲稱要為裴夙報仇的裴安,為了讓開陽和玉衡免遭毒手,她妥協了被裴安擄回白虎道。

  過程雖然有著難言的憋屈,但勉強也算誤打誤撞。

  起碼她被送上門兒的裴安主動帶回了白虎道,免得還要思索該如何成功打入裴氏。

  思躇間,她掙扎著起身,習慣性抬手正要揉揉沉悶的額角,右腕卻被一道衝撞性極強的外力抓住。

  「好你個下作小蹄子,故作嬌羞被哥哥帶回裴家,當真不要臉至極!」

  來人怒目圓睜,生得瑩潤的臉蛋卻因塗滿了脂粉,遮斂了原本純天然的俏麗。

  哥哥?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如此親暱稱呼的是裴安,那張虛浮又油膩的面龐恰好又在眼前浮現,讓她整個人的生理感到了深深不適。

  「不回答是承認了?果然是不要臉的賤貨,以為生了副低賤狐媚子的皮囊便能穩住哥哥的心了嗎,告訴你——」

  「說夠了沒有?」毫無底限的謾罵還未休止,一道浸潤了寒刺的聲線如鬼魅響起,讓喋喋不休的女子瞬間眼眸一亮。

  於是顧不得再看許意棠一眼,噔噔噔幾步,笑靨如花迎上悄無聲息踏入屋內的男子,「華哥哥,你怎麼來啦?」

  許意棠:「……」好吧,看來這女子只是心瘸,而非眼瘸。

  饒是來人容顏被一塊銀制面具擋去了大半部分,但根據露出的下巴,可見此人骨相定是極美的。

  且他過分高挑身形透著與生俱來的矜貴,哪怕裹著一身沒有任何花紋和裝飾的黑袍,也並非放在人堆里找不出都類型。

  不過讓許意棠深感怪異的是,掩藏在他周身矜貴氣息之下,是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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