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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心裡唾棄魏子明這個名字, 只有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才會喜歡光明。

  他從來不是向陽而生的鮮花,他是隱藏在黑暗泥潭裡的夜行者。

  也是世上最見不得光的存在。

  他記不得母親的面容,沒聽過嚴父的教導。

  他的腦海里 ,始終只有一句話。

  「隱藏好自己, 然後活下去。」

  誰會想到本該被囚禁在王府的敵國質子居然會入宮做一個小小的侍衛。

  他接受了他生平收到的唯一一條命令,

  來自他親生父親的命令。

  ——保全溫太妃的一雙兒女。

  那丫頭哪裡用得著他保護。

  柔弱的小姑娘毫不留情地挑斷太監的手筋,雷雨降至,卻是一個人躲在破敗草屋裡偷偷哭泣。

  「子明,我真的不想殺了他。」

  "可是不殺他, 我就要死。"

  弱肉強食是這裡的規矩,

  柔弱的小姑娘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 就著他的衣裳居然毫不客氣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他知曉了你的身世,我不能讓他告訴父皇,這樣你會死的。」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話也說不完, 和剛剛乾脆利落提刀的小姑娘簡直判若兩人。

  魏子明瞥了一眼那信箋,心中不免嗤笑一聲。

  他道這溫貴妃如何放心讓他來照看她的女兒,原來都是找好了監管的人。

  母親是個精明的,女兒卻是個傻的。

  魏子明伸出手頗為嫌棄地擦了擦魏長寧臉上的淚,狀似隨意地說道:「日後這些事情你不必做了。」

  「這些個髒了手的事還是讓臣來做吧。」

  擁有一雙琥珀般純淨眸子的魏長寧不應該沾染了血色,魏子明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生了這般感慨。

  就當他發了個善心罷了。

  蘿蔔頭一般的小丫頭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魏子明不知不覺也和魏長寧相伴了六年。

  「都仔細些,這些都是聖上賞賜給長寧公主的寶貝,摔壞了仔細聖上治你們的罪!」

  不知何時起,魏長寧已經不再是會躲在冷宮旁偷偷哭泣的小女話。

  魏子明也從時時刻刻擋住她的盾牌變為隱匿在她身後的一把最鋒利的堅韌。

  「江南那塊地越來越不老實了,魏子明,你去幫我好好招待一下江南刺史。」

  唯有此刻他才有了從光影走出來的片刻機會,他有些失神地看著面前的少女,卻又不得不收回神思,飛快應答。

  「臣遵旨,」

  褪去青澀的小丫頭宛若鳳凰浴火重生展翅高飛,魏子明忽然就覺得,魏國這片天空似乎困不住她了。

  或者說,魏長寧從來沒有被困住。

  少女像隨時準備遨遊的雄鷹,壓根沒想過為這裡停留一瞬。

  有時春光明媚,魏長寧也會歪著腦袋在檐下看書。

  遠處的夕陽染紅了天際,也映襯著魏長寧面色紅潤,笑容恬淡。

  「魏子明,這帝王策究竟是何意?」

  魏長寧這些日子在通讀各類史書,魏子明也隨著她看了不少。

  每每這個時候,他總是能靠魏長寧更近些,輕輕挨著她,悉心替她講著樹上的每一個字。

  為著這個,便是挑燈夜讀,魏子明也是毫無怨言。

  他只是想靠近她,更近些……

  只是,他們之間,終究並無可能。

  魏長寧又帶回了一個少年,聽說前些日子還一舉奪魁。

  如今人人都得尊稱一聲「狀元郎。」

  前些日子巡街□□,魏長寧還拉著他去看了,花車圍了一路,好不熱鬧。

  「殿下覺得新進的狀元郎如何?」

  「」你說宋祁啊。」

  魏長寧看起來和這狀元郎頗為熟悉的模樣,竟然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魏長寧吹了個口哨,挑挑眉倒是發自內心地誇讚了一句。

  「翩翩公子,玉樹臨風,看上去是要迷倒一大片姑娘了。」

  玉樹臨風,翩翩公子……

  魏子明握著劍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最終他幾乎是咬著牙問出一句。

  「你當真如此想?」

  魏長寧正忙著數有多少小姑娘給宋祁扔了香囊,她和宋祁打了賭,眼見還差一個香囊便贏了賭約,魏長寧心一急,解開腰間的香囊便扔了出去。

  擁堵在街道兩側的姑娘穿著各色的羅裙,紛紛將手中鮮艷色彩的香囊扔了出去。

  魏長寧的笑容和這些姑娘一樣甜。

  魏子明神色深了深,佩劍被他緊緊握在胸前,好像下一刻就能立馬衝出去一般。

  他以為魏長寧這般燦爛如烈陽的笑容只會存在他片刻的記憶中。

  原來竟只是自己的執念罷了。

  此刻魏子明深刻的認識到,他在魏長寧心中並非唯一,並非特有,也並沒有自己心中所想所渴望的重要性。

  可是怎麼辦,

  他一不小心便將魏長寧的笑容記了許多年,刻入腦海,甚至是融入骨髓。

  如果能徹底擁有她就好了……

  他願意做長公主身邊最英勇的騎士,為她牢牢劃下一片屬於自己的領地。

  從此,再也不分離。

  ……

  「你當真想好了?」

  溫貴妃靠在貴妃榻上,榻下有三兩宮人正為她修剪蔻甲。

  她緩緩抬眼,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面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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