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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一萬步講,他即使今日吃了虧,只要章太后還在,便有無數次翻身的可能。暗暗瞥了眼身旁的章太后,心裡又安定了幾分,面上越發從容,甚至能面帶微笑的看著底下一幫朝臣唾沫橫飛。

  博弈,有時拼的是勇氣,但有時拼的則是耐心。楊景澄越淡定,朝臣們便越沒底。湯宏眼皮跳了跳,這穩健如山的氣勢,可不像個新手。莫不是早年他竟是扮豬吃老虎不成?

  朝臣們的神態變化,章太后盡收眼底。她的嘴角翹出了愉悅的弧度,被永和帝磨了四十多年的她,見到楊景澄今日的表現,足以讓她得意了。

  又過了兩刻鐘,朝臣們終於討論出了結果。四輔潘志芳提議,由現戶部左侍郎林廣微升工部尚書,眾人皆無異議。

  林廣微與徐立本多年同事,儘管曾屬於不同派系,總歸是相熟的。他調任工部,倘或遇著甚難事,憑著與徐立本的交情,便能妥帖處置。現如今,朝堂百廢待興,難免更重協調與效率。楊景澄覺得有理,遂點頭道:「可。」

  林廣微輕輕鬆鬆的升了官,心裡的高興不亞於徐立本。也就是趕上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時候了,不然想從正三品的侍郎爬到正二品的尚書,只怕終生無望。管他甚刑部工部的,只要是尚書,這波他便賺翻了!

  定了工部尚書,朝議便進入了下一個議題。兵部尚書池子卿原就是鐵桿的華陽黨,楊景澄沒有不繼承的理。何況他此番能順利登基,康良侯與宣獻伯出力不小。他們二人的爵位升遷之外,對兵備與物資理應多加照拂。因此兵部尚書一職,楊景澄還真不敢隨便換人。他本就與朝臣不熟,萬一再趕上個吳子英之流,簡直沒處說理去。

  池子卿亦非善茬,他眼鋒一掃,眾人自覺跳過了兵部,論起了倒霉催的禮部來。提起禮部,眾人皆是一臉的無奈。朱明德算是永和朝的老人,中途跟了華陽郡公,最後也站穩了立場,其夫人更是英國公府的遠親。原是無論如何都至少保得住尚書位的。不想,最後居然倒在了馬屁拍的太著急上,讓人十分無言以對。

  現在可好,好好的尚書,被章太后一擼到底,眾人都沒法兒求情。最氣人的是,原本空出來個尚書位乃好事,當官的哪有嫌缺多的道理?然禮部除了已革尚書朱明德,資歷最老的當屬齊成濟。

  這是皇后顏舜華的外祖……亦是當初把皇后趕出家門的那個人。

  感受到了眾人的視線,齊成濟心下慘然。報應來的如此之快,以至於往年期盼著入閣的雄心壯志,竟被硬生生的碾成了齏粉。他不由的垂下眼,他那潑辣強橫的外孫女兒,會記仇麼?

  章太后換了個姿勢,饒有興致的看向了楊景澄。

  第356章 吏部

  齊成濟此時的處境十分的微妙。若說他有甚罪孽, 說不上;然當日顏舜華落難,他不曾下狠手節制家中閒言碎語,使得顏舜華不得不搬去樓家, 致使蔣興利將顏舜華抓入詔獄, 繼而引發了無數事端, 想撇清去幾乎不可能。

  雖然楊景澄的流放路,乃章太后在幕後一手推動。可看在朝臣眼裡卻是, 倘或顏舜華不曾落入詔獄, 後續發展不同也未可知。因此, 楊景澄的處理, 不僅要順了自己的心意,還須得符合朝臣們的認知。否則朝臣要麼覺得他心狠, 與他離心離德;要麼覺得他心軟, 日後可蹬鼻子上臉。

  當然, 這終究只是人情上的小事,比不得章家為朝廷大案, 稍有不慎,便是無盡的麻煩。故章太后樂的放手, 叫楊景澄去自家體會當皇帝的箇中滋味。遂只笑盈盈的看著他, 並不插手。

  不想,楊景澄再謹慎, 畢竟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氣性猶在。壓根不接朝臣們的茬,直接道:「禮部且不談,要緊在吏部。吏部尚書諸位可有人選?」

  話音將落,眾人的目光唰的望向了齊成濟。齊成濟臉色數變,好半晌, 終是窘的垂下了頭。

  章太后險些笑出了聲。在任何地方,冷落都比斥責更令人難受。被斥責了能辯駁,且多多少少能獲取些同情。被冷落則不然,齊成濟當初落井下石,楊景澄如今翻身後不打不罵,還想怎樣?然而正是這不打不罵,叫天下人皆知,齊成濟惹得皇帝不喜。

  休說他作為禮部的老侍郎,偏在尚書被革時升不得的小事。只說他為官多年,豈能一點錯沒有?叫朝中見風使舵的人揪出來,怕是連官都未必能當了。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上任的頭一日,自然也得叫人看看本事。頭一件徐立本調戶部尚書,楊景澄乾的漂亮;第二件齊成濟的尷尬,他不聲不響的斷了齊成濟的前途,又不曾把事做絕,亦堪稱妥當。

  朝臣們試探出了些許味道,不由更肅穆的幾分。這就像兩隻貓兒見面,你深深爪子,我搖搖尾巴,彼此掂量掂量實力。若對方指甲鋒利、反應迅捷,自然得收起鋒芒,以免自家受傷。今日才初次打交道,新皇正是需要樹靶子立威之時,一群混老了朝堂的官僚,可不想當了出頭鳥,叫新皇宰了祭旗。

  楊景澄掃視著朝堂,漸漸覺出了些許心得。他畢竟也是當過幾任主官之人,眼下的情景,與當年在北鎮撫司二所和寧江衛指揮使時,並無太大的區別。唯一不同的是,底下的人官職更大些,心眼更多些,決定的事更要緊些罷了。

  說起心眼,楊景澄瞥了眼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埋了的齊成濟,心裡是無比的嫌棄。永和帝當年提拔的人,當真的一言難盡。楊景澄故意落齊成濟的顏面,並非記仇,而是惱他同朱明德一般糊塗,不配做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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