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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朝他點點頭:「下午好,先生。」

  時倦聽見這句話,又看了看他的臉。

  這張臉他有印象。

  就是當初前往原神星,將安非約爾接回聯邦帝國的那個男人。

  可對方既然會說出「下午好」,明顯不是對待認識的人的態度。

  那人打招呼更像是例行公事,說完這一句便離開了。

  時倦沒見到其他人,也沒試圖下去,就坐在樹杈上,望著植物園裡幾乎霸占了一半面積的紅色山茶花。

  不知過了多久,樹蔭下驀然響起一陣沙沙的腳步聲。

  他低頭,望見了熟悉的臉。

  安非約爾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頰邊帶著血色,說話時聲音有一點點啞:「主人。」

  時倦應了一聲。

  安非約爾放緩聲音:「你怎麼在那上面?」

  「天道送我回來的時候就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不下來?」

  時倦默了片刻:「天道跟我打了一架。」

  安非約爾皺眉:「他對你動手了?」

  「沒分勝負。」時倦道,「就是神力耗完了,跳下去不好降落。」

  幾秒鐘後。

  安非約爾聲音尚能維持平靜,卻沒能掩住眼底的笑意:「就沒一個人路過幫忙?」

  「見到一個。」時倦道,「但他好像不記得我。」

  安非約爾怔了下,立刻明白過來對方指的是誰:「他叫萊西,之前是霍瑟帝國的伯爵。」

  時倦聽著他的語氣:「後來你讓他來做園藝師了?」

  安非約爾頓了下:「嗯。」

  時倦:「為什麼?」

  讓一個伯爵做園藝是什麼道理?

  安非約爾安靜了一會兒:「我小時候……剛出生兩年以後,逃亡的飛船遭到襲擊爆炸,是他幹的。」

  整艘飛船從他母親霍瑟皇后到侍衛廚娘,足足上百人,可襲擊爆炸以後,卻只有他一個不到兩歲的小孩子活下來了。

  光聽著都叫人覺得不可思議。

  「飛船被襲擊那天,把我塞進膠囊艙里的侍衛是他的人,我出生起他就知道了我的精神力等級,他想讓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獨自教導我長大,等擁有繼承權以後,再把我接回去執政。」

  安非約爾語氣很淡:「我的確回去了,唯一和他設想不同的是,我不是他養大的。」

  所以沒有成為萊西用以奪權的棋子。

  時倦看著他:「所以讓他來看管花園,看著他最渴望的帝國在你手上發展壯大,自己卻碰不到?」

  「他失去了獨自行動的能力,但沒失去精神意識。」安非約爾垂眸,「眼睜睜看著追求了一輩子的東西落到別人手裡,不是很刺激麼?」

  時倦沉默。

  安非約爾半天沒聽到他出聲,想起對方視眾生平等的處事態度,怕對方覺得自己太殘忍,忍不住辯解了一句:「我都沒要他的命。」

  時倦仍舊沒說話。

  安非約爾抿著唇抬頭:「主人……」

  時倦平靜道:「只是因為這個?」

  安非約爾一愣。

  「原神星向來隱於宇宙,外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時倦道,「就我所知,去過原神星的聯邦人除了你,只有他。」

  片刻的凝滯過後,安非約爾嗓音很低:「當初上書侵略原神星的人……就是他。」

  沒要萊西的命真的只是字面意思——沒有要命,但讓其吃過的苦頭絕對比死還難捱,如今也不過是把人折騰得奄奄一息再經受不住才會扔到這裡。

  空氣再度安靜下來。

  安非約爾動了動唇:「主人……你要不先下來……」

  他話沒說完就是一頓。

  時倦看著他:「我下不去。」

  安非約爾安靜片刻:「下得來的。」

  「我接著你。」他微抬著頭,黑眸被陽光映得晃啊晃,輕輕地道,「主人,你能把你交給我麼?」

  時倦垂眸盯著他看了會兒。

  而後,他忽然縱身一躍。

  樹下的男人上前,張開手將他接了個滿懷。

  時倦趴在他肩上,轉頭看著他的側臉:「重麼?」

  好歹也是曾經當過神的人,無論神力還是精神力加持下力氣怎麼都不會小到哪去。

  安非約爾摟著他的身體,問道:「可以要酬勞嗎?」

  時倦:「什麼酬……」

  接著就被人摁在榕樹的樹幹上。

  時倦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眼前人便親了上來。

  安非約爾一隻手依然摟著他,另一隻手則從他的肩膀移到腦後。

  時倦身後就是樹幹,身前卻被人死死按著,唇齒間的激烈到極致,幾乎嘗到了血腥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終於分開。

  安非約爾頭埋在他的頸間,低聲道:「主人。」

  時倦「嗯」了一聲,見他還抱著:「你松一下手。」

  對方抬起頭,抿了下唇:「你真的很討厭我碰麼?」

  「……」時倦沒想明白他這個邏輯,「沒討厭,是我衣服髒了。」

  榕樹才剛被改行當園藝師的萊西處理過,澆的水都還沒幹,他穿的又是白襯衫,不僅薄還顏色淺,此刻被水染濕了一大片。

  安非約爾只看了一眼,便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時倦道:「你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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