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娶了個活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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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說男女思想不大相同,她是承認的,可在某些方面,她跟高亦安兩人的想法竟然會出奇的不謀而後,她屢次說高亦安是個實打實的商人,骨子裡見利忘義的永遠都改不了,而如今看來,他們二人相差無疑。

  只因她竟然豪不憐惜蘇子君,這場商場戰爭,明明是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卻將她一個處在商場之外的女人牽扯進來,多可憐?

  可沈清,並未這麼覺得。

  「如果不是陸景行強取豪奪,你我之間的道路應該是一樣的,」高亦安不疾不徐漫不經心的甩出這麼一句話。

  他素來覺得他跟沈清之間太過相似,初見她時,在這個年少的小女孩身上見到了自己當初奮力拼搏的影子,這也是為何後來他一直這麼「關照」她的原因。

  「人生處處有意外,保不齊哪個岔路口會出現什麼洪水猛獸將你推到,啃噬的屍骨無存,」她淺笑嫣然,伸手用鉛筆在書頁上緩緩勾勒出一直貓的身影,一筆一筆下去,倒也是不急著完成。

  「是呢!索性你遇到的這隻野獸尚且有一絲仁慈之心,沒有替天行道,將你這個心狠手辣且冷酷無情的女人給啃噬的屍骨無存,」高亦安諷刺她,話語中帶著滿滿的譏朝。

  「看來我應當好好感謝感謝陸先生,」沈清好不避諱,不知是開玩笑,還是如何,直接道出了這麼一句話。

  愣住了高亦安,也愣住了自己。

  高亦安左右回顧了一番,這是沈清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起陸景行沒有那股子殺伐狠歷之氣。

  而沈清想,她竟然會如此漫不經心又隨意的將陸景行道出來。

  她定睛一看,扉頁上的貓還差一隻尾巴。

  「感謝我什麼?」門口響起一聲突兀的詢問,沈清側眸望去,只見陸景行站在門口淡淡笑著望向她,眼底是表達不出的愛意。

  「先掛了,」這話她是對高亦安說的,而後收了電話將手機放在一側,看著緩緩邁步過來的陸景行道;「忙完了?」

  「休整休整,」忙完了?不不不、是徐涵端茶遞水上去,問了一嘴她在幹什麼,徐涵說在臥室。

  就知曉,這丫頭是一個人坐的無聊了,得過來看看,不能冷落了她。

  站在門口三五分鐘見她在聽電話便沒打擾,見她道出自己,心中激情難耐,問出了聲。

  他小腿受傷,右腿尚且還好,此時一身黑西褲白襯衫,棄了拐杖行走緩慢朝這方而來,

  沈清見此,處於人道主義上前將他扶過來,陸先生淺笑出聲,還是他的阿幽懂事。

  「阿幽還沒回答我要謝謝我什麼呢!」陸景行坐在貴妃塌一側看著沈清柔聲問到。

  謝謝你什麼?謝謝你將我推入萬丈深淵,又不顧道路險阻將我拉起來,謝謝你強取豪奪之後待我如不懂事的小女孩,言行舉止上寵溺我的一如往初。

  「跟高亦安瞎聊,」她變相解釋。

  「哦~,」這聲哦、格外漫長,帶著小情緒。

  「阿幽是感謝我這個洪水猛獸沒有將你啃噬的屍骨無存?」陸先聲語氣中帶著些許情緒,但面上表情依舊是淡淡淺笑。

  這麼傾心對她,竟然被當成了洪水猛獸?不值當。

  但誰讓她是自己妻子呢?

  陸景行話語一出,沈清低頭抿唇不語,耳根子微微發燙,不知曉是因陸景行偷聽自己電話給氣的,還是不好意思。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什麼好事。

  「阿幽,」陸先生輕喚。

  她抬眸,清明的眸子望向他,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漫長且溫柔的吻,陸景行大掌在她身上來來回回,輕緩啃咬著她的唇瓣,一下一下,及其溫柔。

  「洪水猛獸會這麼對待阿幽?」他問,語氣帶著些許情慾迷離。

  繼而,他從眉眼到嘴巴,一路往下,一輪結束之後在問;「洪水猛獸會如此溫柔細心的將阿幽送到頂端?」

  陸先生適時鬆開她,道;「丫頭、我是洪水猛獸?」

  這是一聲反問,語氣輕揚,摟在她腰側的手緩緩用力,沈清知曉,陸景行是不高興了。

  但這股子邪火,來的太過莫名其妙,不就是一句話?

  「恩?」他再度輕揚語氣,等著她的回答。

  是?洪水猛獸不會如陸景行一般對你百般忍耐,就她這個性子,只怕早就被洪水猛獸給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不是?強取豪奪是他總沒錯。

  「不是,」她淺應,聲響細小如蚊蠅。

  聞言,陸先生似是滿意,淺笑出聲,收挒了剛剛那股子莫名其妙的不高興,低頭輕啄她唇瓣。

  「傻丫頭。」

  陸景行此人,著實是陰晴難定,都說伴君如伴虎,這話,沒錯。

  陸先生站在門口許久,見她拿著書本在扉頁慢慢悠悠畫著什麼,此時好奇,拿起看了眼,這一看,樂了。

  一直沒有尾巴的貓。

  「阿幽見過沒有尾巴的貓?」他問。

  「我們家毛毛的尾巴怎麼被阿幽給剪了?」他在問。

  兩句皆是寵溺。

  「還沒畫完,」沈清為自己開脫,她可沒見過什麼沒有尾巴的貓。

  「這樣啊!」陸先生說著伸手拿起一側的鉛筆,在扉頁上將那隻缺了尾巴的貓緩緩補齊。

  「還是有尾巴比較好看,不然總覺得缺了點什麼,阿幽你說呢?」陸景行話語中帶著諱莫如深的含義。

  沈清細細斟酌了一番,方才知曉他在警告自己?

  不然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是呢!她在跟別人聊天說自己的丈夫是洪水猛獸,陸先生怎會就是單單的不高興這麼簡單?

  他素來霸道不近人情,會允許自己在外人面前如此你編排他?

  沈清想,自己可真的是最近日子過好了。

  不然怎會白白去聊及陸景行。

  「恩,」她淺應。

  陸景行聞言,滿意點了點頭,似是不急著回去商談要事,反倒是再度拿起筆在扉頁上緩緩勾勒,片刻,局面扭轉,一個小男孩手裡握著繩子,繩子的另一段套在貓咪脖子上,小男孩淺笑看著在地上打滾的貓咪,眼裡泛著璀璨之光。

  沈清畫出來的是一隻貓,陸景行畫出來的,是一個小男孩正在高興的溜貓。

  她後背一陣冷汗倒流,直直是流進了腦子裡。

  灌的她體態通涼。

  「動物與人不通,還是不要輕易放出來的好,若是抓咬了別人,只怕不好。」

  他話語清淺,似規勸似淺聊,隨筆勾勒將繩子套在了貓脖子上。

  這根繩子,套的何止是這隻貓。

  沈清掌心冷汗涔涔,伸手放在連衣裙上,試圖抹去這掌心瀑布般的汗水。

  陸景行借物擬人的手段何其高超?不動聲色就能將陸太太嚇得渾身體態通涼。

  「乖乖,扶我起來,」陸先生假意伸手,自己不能起來嗎?能的,為何讓沈清幫手?只因想著如今二人在一起,這丫頭又對自己上了心,不能在任由自己一人演這獨角戲了。

  沈清伸手,將他扶起來,行至門口時,陸先生低頭擒住她的唇,緩緩親吻著。

  淺嘗輒止?不不不,只是時間不允許,將她吃干抹淨是遲早的事。

  這事,急不得。

  陸景行帶上門離開,沈清靠在門板上微微收挒心神,隨後邁大步過去,將書籍拿起來,

  翻至扉頁,準備擦掉那個男孩與那根繩子,可滿屋子翻騰,找不到橡皮。

  砰,書籍落在沙發上。

  陸景行,陸景行,陸景行。

  她雙手叉腰,在屋裡緩緩渡步,藉此來撫平自己心緒。

  世間萬物,不可直視的東西太多,若是細看,必定會細思級恐。

  沈清想,若她腦子混沌些,不知曉陸景行寓意何謂也就罷了,偏生她能看懂陸景行的借物擬人,真真是氣得很。

  夫妻二人的切磋,何時才能結束?

  陸景行那根繩子套的何止是貓,套的是她。

  沈清肝火旺盛,只差一根導火索便能自燃。

  再來說說徐涵,他從進不對開始便在陸景行手底下當兵,隨後成了他的貼身副官,原意是幫助他處理軍中事物,可現在,世道不同,他一個武將做起了廚娘的活兒。

  陸先生修整完進來,喚他過去,輕聲吩咐了兩句進了書房,徒留他一人站在門口風中凌亂。

  「給太太送點水果上去,切好。」這是陸先生同他說的話語。

  原先,徐涵只是切了些蘋果,後來思忖著應該不大對,一通電話打到了沁園詢問南茜,

  南茜告知,他便又洗了些草莓與車厘子,按著南茜交的方法擺放好才端上去。

  這會兒子,徐涵想,伺候沈清比行軍打仗還費心費力。

  彼時,沈清已經調整好了狀態,繼續翻著手中沒翻完的書,聽聞敲門聲,喊了聲進,當徐涵將一份擺放精美的水果放在自己面前時,冷了許久的臉,有了笑意。

  「想不到徐副官還是個心靈手巧的人,」陸景行會做飯她尚且可以理解為在外需要,可這徐涵這份水果擺的實在是跟沁園後廚有的一拼,蘋果還雕了花兒。

  她樂了,半靠在貴妃塌上淺笑嫣然看著他,笑的一臉溫和。

  徐涵這手厲害,拿的了搶也那得了刻刀。

  見被打趣揶揄,徐涵面色通紅,連沈清的話語都未回應,回廚房放下盤子進了書房。

  陸景行見他冒冒失失,臉色緋紅,原本平靜的眸子冷了下來,屋內空氣驟降。

  送個水果,紅什麼臉?

  陸先生打量的眸子落在徐涵身上來來回回,看的他哆哆嗦嗦半天不敢吱聲,生怕陸少這股子陰邪之後燒到自己這裡來。

  寒冬臘月的嚴寒都不及陸少陰沉的面龐給他們的壓力來的大,眾人被這莫名其妙的氣氛搞的不明所以,只得齊刷刷的將眸光落在徐涵身上,從他進來陸少臉就垮了,怎麼回事?

  這一看,徐涵冷汗都出來了。

  靜謐了數秒的空氣如同過了數年。

  書房氧氣在緩緩流逝,直至最後一秒,陸少呼啦起身。

  「休息十分鐘,」滿臉不悅,情緒陰沉。

  臨出門時還不忘將刀子似的眸光落在徐涵身上。

  陸少一走,書房炸開了鍋,個個將矛頭指向徐涵,「你幹嘛了?」

  「我沒幹嘛啊?我也很無辜,」徐涵辯解,他都快嚇哭了,送個水果回來怎就成了眾矢之的了?

  莫名其妙啊!

  「你一進來,我們都快缺氧而亡了。」有人不放過他。

  「指不定是你們招惹陸少了,他將火燒到我這裡來呢!」徐涵不樂意了。

  書房裡,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誰也不讓誰。

  「你成天跟著陸少來來去去的,你倆在一起的時間比太子妃跟他在一起的時間還多,陸少是個會隨意遷怒的人?」

  這……扎心了。

  徐涵只覺他這個鋼鐵之心像是被人拿著烙鐵給燙紅了似的。

  這話,也確實沒毛病,他跟陸少在一起的時日多過沈清跟他在一起的時日,陸少也不是個會隨意遷怒的人。

  臥室,沈清正在靜心看書,聽聞推門聲,側眸望去,只見陸景行進來,她詫異。

  疑惑的眸子望向他。

  陸先生惱的很,自己好言好語同她坐許久,都未見她笑臉,怎徐涵送個水果就送的春風滿面笑意融融呢?

  邁步過去,見放在一側的水果,似是明了了。

  好身手,拿的了大刀亦是拿的了小刀?

  這蘋果刻的跟朵花兒似的。

  眯著眼眸一伸手,一盤子水果貢獻給了垃圾桶,沈清莫名其妙看著他,不明所以。

  好端端的,招他惹他了?

  成天找自己不痛快。

  「什麼意思?」她冷聲詢問。

  「冬季蘋果不好吃,草莓不乾淨,車厘子洗不乾淨有寄生蟲,」陸先生將這些說的冠冕堂皇。

  而這話,在沈清看來,藉口,赤裸裸的藉口。

  冬天蘋果又脆又甜怎就不好吃了?草莓不乾淨?不乾淨徐涵能端上來?

  車厘子洗不乾淨有哪門子的寄生蟲?照陸先生這麼說,是否還得拿個一百度的沸水來煮煮才算完事兒?

  分明是雞蛋裡挑骨頭,找茬來了。

  陸太太清明的眸子橫了他一眼,依她來看,陸景行腦子傷的比腿嚴重。

  「你高興就好,」陸太太無言以對,你強詞奪理,我說不贏你。

  你高興就好。

  這話,險些氣的陸先生一口老血噴涌而出,瞪自己?還不屑言語?

  怎就覺得自己是個跳樑小丑了?

  罷……陸先生心想,不能同她計較,本來就是自己無中生有,惹是生非。

  陸先生想,本不想讓傭人踏足此處,可沈清沒人照料,他著實不放心。

  「找個人過來陪你?」他輕聲細語詢問。

  「不用,我覺得這樣挺好,」她不喜歡身旁有多餘人圍著轉。

  「廚房冰箱什麼都有,想吃什麼自己動手,嗯?」

  「好,」她淺應。

  「乖點,」不要老讓我掛念著。

  陸先生轉身離去時,素來不爆粗口的陸太太隱隱約約道了句什麼,只是輕啟唇,但並未有聲響。

  下午的書房,氣氛跌宕起伏,全然取決於陸先生情緒。

  五點半,準時終止會議。

  只因陸先生要去餵「貓」。

  中午已經餓得她自己動手了,晚餐可不行了,本就瘦,在不好好照顧,豈不是讓人說他虐待人家?

  天不遂人願。

  陸先生出書房門時,總統府傭人來了,前來的還有蘇幕與陸槿言,擺明了今日依舊是蹭飯的模式。

  獨獨缺了個陸琛。

  一頓飯吃下來,沈清緘口不言,不知是自己性子轉了,還是陸景行給帶動的。

  而陸先生明顯不喜有人叨擾他們夫妻二人的生活,冷這張臉一直到晚餐結束。

  飯後,蘇幕道;「還是回總統府比較好,一切都有人照應。」

  「這裡也挺好,」陸先生回。

  「哪裡挺好?就你這行動不便的樣子,能照顧好個人?」

  「讓管家過來,」回總統府?不行。

  沈清會不適應。

  陸景行的公寓,鮮少有傭人過來留一整天的,極大部分都是過來送些東西就走,他此話一出時,陸槿言不免挑眉,曖昧的眸光落在沈清身上;「景行公寓鮮少有傭人來專門伺候的,估摸著也是清清才有這個本事。」

  原本以為,母子二人的談話不關自己何事,可這會兒陸槿言揶揄曖昧的話語,讓她微微紅了臉。

  「行動不便不是逞強的時候,」沈清這話說的清淺,將矛頭推向陸景行。

  因為自己?不不不、她尚且還沒有這個本事。

  陸先生精明的眸子明顯因她這句話動了兩下,卻也不言語,端著手裡的水杯淺緩喝著。

  「清清都懂的道理你怎就不懂?」蘇幕繼續訓斥陸景行,話語中帶著輕斥,看著他的面

  色明顯不悅。

  「蘇女士,生氣容易長皺紋,長了皺紋不上鏡,」陸先生好意提醒。

  話語中帶著些許玩味,似笑非笑的眸光落在蘇幕身上。

  笑的隨意。

  「有人收拾你,」蘇幕沒好氣道。

  自家兒子什麼德行,她真真是摸透了。

  「收拾他的人在邊兒上坐著呢!」陸槿言與蘇幕一唱一和,分外帶勁。

  反倒是沈清頗有些無語,話題轉來轉去最終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管什麼姿勢都能躺槍。

  蘇幕與陸槿言尚且都是淺坐了會兒就離開了,臨走時,陸槿言電話響起,她伸手接起,

  強硬的話語從嘴間流露出來。

  沈清知曉,陸槿言手中握著整個陸氏的商業帝國,她一個女人,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商場所向披靡,在這個大染缸里維持陸家基業,所花的時間,所付出的精力外人不足以猜想。

  私底下,她溫和嫻靜。

  公事上,她僅是兩句話足以讓人看出她的手腕。

  陸景行從政,陸槿言從商,陸家分工何其明確。

  陸景行從政道路險阻,可在她看來,陸槿言這條路走的也不平坦。

  如今的她,在憐惜陸槿言,多年後,陸槿言在憐惜她。

  殊不知,他們二人,也算得上是惺惺相惜了。

  「在想什麼?」陸先生見她眼神放空,打斷她的思緒問到。

  「為什麼,」有些話不當說,還是不要說的好。

  「休假休多久?」這會兒,陸先生才有空閒詢問她假期。

  「不知道,能休多久休多久,」她不知曉自己這場假期會休多久,高亦安那邊的動向何時開始她何時回歸。

  但顯然,他那抹子動向開始,應該是年後的事情了。

  「那這段時間就陪我就呆在首都,」無關商量,陸景行的語氣沒有半分詢問的語氣。

  聞言,她錯愕的眸子落在他俊逸的面龐上,有些懵圈。

  「什麼意思?」她問。

  「養傷這段時間,應該會在首都。」

  違反軍紀軍規的事情尚且還未得到解決,江城暫時應該是回不去了。

  陸景行說這話時,眸光帶著小心翼翼,似是怕驚了她似的。

  呆在首都?不、她不喜歡這個地方,權利中心的氛圍遠不如江城來的快活,以前一直以為江城是染缸,可現在看來,比起首都,差遠了。

  「我可以先回去,」話語中帶著急切。

  「阿幽,夫婦相隨,我有傷在身,扔下我獨回江城,於心何忍?」陸先生放下手中杯子,伸手握住她芊芊玉手,緩緩揉捏著,話語中帶著寵溺。

  你讓我呆在這個我不喜的地方,於心何忍?

  陸太太差點將這句話脫口而出,想著,自己不能同這個腹黑的陸景行一般見識,搞不好,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

  「你傷好了再回也不遲,」沈清試圖將手從他掌心抽回來,卻被他越握越緊。

  「不會想我?」陸先生嗓音低沉詢問。

  沈清繼續努力將自己的爪子從他手中抽出來,可越努力越被緊握,直至最後,她抬眸,

  不悅的眸光對上他堅定的眼眸。

  「放開我,」慍怒聲響起。

  「好端端的,再跟你好好說話,氣什麼?」陸先生這話說的三分無奈,七分好笑。

  「我看你這傷也沒什麼大礙,別人腿受傷臥床半個月,你這才幾天就可以下床晃動了,

  理應是好了,」陸太太懟著他。

  好了?這丫頭,真真是沒心。

  若是好了,他還何忍著不去碰她?

  「丫頭,人生在世,多的是人在看你笑話,站得越高,巴著你跌下來的人也就越多,我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鐵打的,」陸景行伸手撫著她的掌心,一字一句同她說著政場險惡。

  而這些,沈清一早就知曉,但是知曉跟從陸景行口中說出來完全是兩回事。

  陸景行的傷口雖說不嚴重,但子彈進了肉里,不是小傷,此時他面無常人照常開會工作,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若此時,他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多的是人明里暗裡來算計他。

  他懂,蘇幕與陸琛也懂。

  所以第二天就安排他出了院。

  不管是回總統府還是回公寓,都勝過在醫院。

  「我這麼心疼阿幽,阿幽也要心疼一下我不是?來而不往非禮也,」陸先生淺笑溫柔看著她,嘴角掛著四月天的笑意,險些晃瞎了陸太太的眼。

  「恩、」她淺應,陸景行都如此說了,她還能如此?

  「俗話說腳下生根,才是立足之本,如今我腿受傷,阿幽要站在我身邊攙扶著我才是,」陸景行想,他可以一直護著沈清,不讓她受傷害,將她永遠當成女兒來寵溺,但是,他要讓她看盡這吃人的地方都有哪些危險,好防身。

  我可以為你鋪就萬米紅毯供你行走,但也會在紅毯之上交你十八般武藝。

  世道險惡,無一技之長怎能安身立命?

  「不早了,水喝完了去洗澡睡覺,」陸先生道。

  「你呢?」他這話,似是不包括他自己。

  「我要晚些,聽話,」俯身在她白皙的面頰落下一吻,語氣輕柔,帶著寵溺。

  這晚、公寓迎來幾位貴客,當其中一位脫了衣服直接甩到沙發上直嗷嗷時被陸先生一個眼神殺過來,瞬間閉了嘴。

  老三將眸光投向徐涵,只見徐涵用口語告知他;「沈清在樓上休息。」

  他才瞭然,難怪一副殺人的表情。

  陸景行在首都的好友不多,但每個都身懷絕技,他們這些人,鮮少有聚在一起的時候,

  若是連夜聚在一起,必定是有大動作。

  圈子頂端的人,個個都腦力驚人,一場關乎於政場的頭腦風暴在公寓展開,颳了足足一整夜,直至第二日天明,眾人才轉身離去。

  臨走時,老三道;「你上次讓我查那ip查出來了,是。」他眸光看了眼陸景行臥室方向,寓意明顯。

  他也是萬般奇怪,查出來時險些驚掉了下巴,真真是想問候陸景行祖宗十八代,查來查去是查他老婆?

  陸先生蹙眉,未言語。

  喚來徐涵送眾人離開,天將亮時才進臥室。

  打開房門,趁著微光掃了眼床上,嚇得他整個人一哆嗦,床上沒人。

  啪嗒一聲按開大燈,四周掃了一圈還是沒人。

  「沈清,」陸先生高聲呼喚。

  在來說陸太太,晚間喝了兩杯水,以至於她睡到半夜跑廁所,正在迷迷糊糊解決生理需求的人聽聞一聲高呼,嚇得一激靈。

  「幹嘛?」語氣溫怒,帶著不悅。

  衛生間聲響不大,但陸先生聽見了。

  靠在門邊,伸手撫上眉心,笑的萬般無奈。

  陸太太從衛生間出來,皺著眉頭繼續爬上床,甚至連餘光都未賞給陸先生。

  一副讓人饒了清夢的模樣看的格外惹人憐愛。

  迷迷糊糊爬上床掀開被子繼續睡覺,而後似是覺得大燈晃眼,在被子裡伸出手,啪嗒一聲關了大燈,完全不顧及陸先生存在。

  陸先生想,罷了,他雖說是病號,但也得讓著她不是?

  於是,陸先生摸黑簡單沖了個澡,躺在床上,伸手將她摟在懷裡。

  月黑風高,陸先生心頭痒痒,溫香軟玉在懷,聞著她身上清香味,更是難受。

  「阿幽,」陸先生輕喚。

  「恩、」陸太太迷迷糊糊應允著,眼睛都未睜開。

  「阿幽,」陸先生在喚。

  「幹嘛?」尾音余長,足以顯示不悅,起床氣滿滿的。

  「阿幽,」陸先生依舊不死心。

  「你煩不煩?滾,」陸太太惱火了,反手推著陸先生,試圖讓他離自己遠點,見推不動,大手一撈被子直接悶在頭頂,頗有一副別煩她的架勢。

  陸先生見此,平躺在床上,抬手掩面,滿臉無奈,三五分鐘過後,伸手將她捂在頭頂的被子拉下來,調整好姿勢。

  陸先生想,真真是娶了個活祖宗。

  清醒時說話處處斟酌,怕觸動了她的小情緒。

  迷糊時多喊了兩聲,便被嫌棄推搡著讓滾。

  做丈夫做到他這個地步,也是夠窩囊的。

  他這輩子只怕是翻不了身了。

  思及此,伸手捏了捏她的腰,額頭落下一吻,才睡去。

  晨間六點,沈清幽幽轉醒,自己窩在陸景行懷裡,枕著他精壯的手臂,而陸景行一手搭在眼帘處,睡得清淺。

  如同昨日一樣。

  翻身,背對他,準備繼續睡個回籠覺,許是這一翻身驚醒了陸景行,背對著他的沈清只感覺自己滑至胸前的被子被拉起來,掩在下下巴處,放在額前的手被陸景行寬厚的大掌握住,身後一具滾燙的身體貼上來,一系列動作,簡單,隨意,悄無聲息

  可就是這麼簡單,隨意的動作,撼動了陸太太的心。

  她想知曉,陸景行到底是醒了還是沒醒,這番動作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隨後一翻身,面對他胸膛,只覺他呼吸平穩,眉目輕闔,並無醒來跡象,如此一來,陸太太的心更是凌亂了。

  陸景行感受到懷裡人兒翻來覆去,伸手將她摟緊了一分,下巴擱在她頭頂處,寬厚的大掌一下一下撫著她背脊,像安撫小寶寶似的,輕柔的很。

  沈清想,她應該是瘋了,本就覺得自己已經輕微失了心,就應該遠離他。

  一隻腳踩入泥地的時候就應該迅速退出,不然只等著泥地變成沼澤將你全部吞沒。

  此時陸景行打的一手溫情牌,她哪裡還有逃出去的道理?

  哪裡還有逃出去的道理?

  如此想著,她萬分沮喪的將額頭貼在了陸景行胸膛,聽聞強有力的心跳聲才緩過神來,

  趕緊退出來。

  於是、陸先生徹底轉醒;「怎麼了?」

  清晨剛睡醒,嗓音低沉且磁性,垂首望著胸前的人兒,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動了三次。

  往日睡覺,頂多是翻個身繼續睡,今晨是怎麼了?

  動來動去,極為不安分。

  「想上廁所,」陸太太為自己的舉動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藉口。

  「去上,拖鞋穿上,」陸先生鬆開她,見她爬起來,不忘叮囑一聲。

  衛生間裡的沈清照了把鏡子,面色通紅。

  熱的?不不不、一點度不熱,溫度剛剛好。

  那為何?

  算了,不說也罷。

  灰色床上,陸先生著一身灰色睡衣躺在上面,一手維持原來被她枕著的姿勢,一手搭在眼帘處,一副頭痛欲裂沒睡好的模樣。

  她爬上去,陸先生伸手將她帶過來。

  「乖、別動了,讓我睡會兒,」陸景行確實是累,連續半個月,除了在醫院那日下午依著麻醉的效果多睡了會兒,就沒在好好休息過。

  原想著沈清來摟著她能睡個好覺,結果晚上吃壞了肚子,鬧了大半夜,嚇得他整晚不敢睡,今日白天又聯繫一整天的會議,再加個通宵,鐵打的人也熬不住,何況還是病號。

  沈清見他嗓音疲憊,不敢再動了。

  躺下去,老老實實的被他摟在懷裡。

  她越是這樣,陸先生心就越軟乎,他的太太,何其懂事?

  惹人憐愛的緊。

  「我的傻丫頭,」陸先生磁性嗓音在耳邊炸開,她更是不敢亂動了。

  八點半,樓底下有響動聲,許是徐涵過去開了門,片刻之後,臥室門響起,沈清從陸景行懷裡緩緩起身,動作輕手輕腳。

  披上外披才開門。

  「怎麼了?」她問。

  「軍醫來了,來看先生腿上的傷,」徐涵原本也是正在客房睡的迷迷糊糊的,聽聞敲門聲,起來開門,此時是一身休閒長褲T恤,明顯是被人擾了清夢。

  「讓他們等等,」沈清看了眼還在淺眠的陸景行,阻了軍醫的行動。

  陸景行素來睡的淺,今日開門都未能將他吵醒,可見是真累了。

  徐涵點頭,轉身出去。

  反倒是沈清換了身家居服坐在臥室看著陸景行淺眠,窗簾未開,屋內光線不足,看不了書,索性就拿著手機刷了會兒。

  兩個人在一起,總有遷就的那一方以往是陸景行遷就他,如今是她遷就陸景行。

  婚後四月,陸太太在意識到自己失心過後,百般糾結左右思忖之下來了首都,見他受傷面色不佳,若說心無擔憂顯得太假。

  可若是讓她表現出來,也有難度,畢竟這麼多年,她一個人獨來獨往習慣了,從不會輕易對人展露關心,如今茂茂然出現一個人,讓她去關心去愛護,她暫且做不到。

  白日裡,陸景行畫的那隻貓,讓她分外想逃離這場婚姻,誰也不想失了自由被束縛。

  清晨,陸先生明明困的緊,卻在她翻身之際潛意識裡摟緊她,如此一來,她徘徊不定,

  不敢抉擇。

  陸景行優秀,天之驕子,有手段,高智商,在這場婚姻里,他有責任心,有擔當,盡到了做丈夫的責任。

  可同時,他也強勢霸道,占有欲極強。

  如此兩面性的人,真真是叫人不知是愛還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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