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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珠是個急脾氣的人,下午得了空,乾脆自己扯了膠布要蓋在房頂,那廚房的頂也不高,金珠也不是沒有爬過,因此倒是不怕。

  秦曜哪裡會讓她去,又看那廚房老朽的模樣,自覺不太安全,說是找人重新搭建一個。

  金珠怎麼會跟他扯上關係,隨口就嗆了他幾句,秦曜只能老老實實閉嘴,扯了膠布要去蓋。

  金珠又是個倔的,不想秦曜幫忙,自己要上房。

  結果還沒等兩個人爭個輸贏,那廚房的梁卻垮了,秦曜反應快,把金珠壓在了身下。

  金珠想起秦曜一頭一臉的血,又接著哭:都怪她,都怪她……

  然後就是祥林嫂式的哭嚎:他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何白蓮見問不出什麼了,又擔心金珠出事,幸好陸皓陪在她身邊,聽她打電話大概猜到了些,吩咐司機趕去了秦曜所在的醫院。

  兩個人趕到醫院,何白蓮下了車就匆匆往樓上走,陸皓擔心她的身體,怕她急出個什麼,一直半攬半扶著她。

  見她眉頭緊蹙,又安慰她:「秦曜是個軍人,身體素質很好,想來不會是什麼大毛病,再說他軍銜高,即便有什麼,也會得到很好的治療,我們先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先別著急。」

  何白蓮聽他說了,心裡稍微放輕鬆了點,她主要是擔心她媽,電話里說得不清不楚的,金珠又哭得厲害。

  秦曜萬一真出了什麼事,金珠這樣,也不僅僅是愧疚的問題了。

  總之,秦曜千萬別有事。

  等何白蓮到病房的時候,剛要進去,卻被陸皓拉住了。

  何白蓮透過半開的房門往裡面一看,只見秦曜正躺在病床上,人卻已經清醒過來,金珠正拉著他的手嗚嗚直哭。

  秦曜頭上和身上都裹著厚厚的紗布,想來是被砸的。

  他臉色蒼白,低垂著眼看著握著自己手痛哭的女人,便是在何白蓮這個角度,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溫柔。

  金珠哭起來,跟何白蓮很像,嗚嗚嗚地,全然沒有一點楚楚可憐的味道,偏生眼眶跟個泉涌似的,淚水不斷。

  「不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秦曜柔聲安慰金珠。

  金珠應該是驚懼加後怕,哭得不能自己,聞言又忍不住回他,「你這叫好好的?頭都被砸成那樣了……還有手……嗚嗚……」

  秦曜的手臂被砸骨折了,金珠邊哭邊數落著:「你怎麼那麼傻,不知道自己跑……」

  秦曜那時離門近,他是可以跑出去的,但他想都沒想,就顧著護她了,金珠被他護在身下,全須全尾的沒受一點傷。

  秦曜用另外一隻手去擦她的淚水,口氣溫柔得不像話,「我跑了你怎麼辦?」

  仿佛他護著她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金珠淚眼朦朧地看他,似乎有些怔楞。

  秦曜目光定定地望著她,音色低沉又堅定,「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就是天塌了,我也會給你撐住。」

  金珠眼淚落得更厲害。

  秦曜握著她的手,低聲問道:「金珠,你不信我嗎?」

  金珠搖了搖頭,她信,今天她被他護在身下,他用他的身軀為她撐起了一方空間。

  電光火石間,他沒有任何猶豫,就把生存的希望留給了她。

  但正是因為相信,卻更覺心酸。

  金珠淚如雨下,卻說不出一句話。

  秦曜心頭酸痛,輕輕地捧著她的臉,笨拙地給她擦了眼淚。

  口中輕聲道:「不哭了,金珠,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們以後都好好兒的,不哭了……」

  他說不出愛她的話,即便這個字在心磨搓了他二十多年,即便這個女人早已滲入他的骨髓。

  愛和憾曾經糾纏了二十多年,痛和悔更讓他日夜難眠。

  他從來沒有放下過她,年過四十,他早已沒有了年輕時的意氣驕傲,人生的種種,讓他早就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一點也不想耽誤,今後餘生,他只想伴著她,一刻也不再分離。

  他又低聲一句,「不哭了,金珠,我們,還有柏宇,以後都好好兒的,我們一家人好好在一起……」

  金珠聽著他溫柔似水的話,心中怨怪升起,她捶打了一下他的肩,哭罵道:「我都老了,你才來這一套……」

  是啊,他們都老了,二十多年都過去了。

  她不復曾經的嬌嫩鮮活,他也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男人。

  歲月沾染了他們的眉角眼梢,悄悄就帶走了年輕的愛和恨,剩下的都是中年人的滄桑和疲憊。

  秦曜眼圈也紅了,他拉過金珠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像他這樣正經威嚴的人,哪裡會像是做這種事的。

  金珠怔怔地看著他,他眼角已經有了摺痕,卻還是記憶中的那雙眼睛。

  秦曜紅著眼看她,眼中是經過歲月洗滌的深情與纏綿,「金珠,我們已經錯過這麼多年,人生都已經過半了,往後,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他頓了頓,低聲似是呢喃,「生死都要跟你在一起。」

  金珠哭得更凶,秦曜卻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任她哭泣捶打。

  何白蓮悄悄地把房門掩好。

  她背過身,抹了抹眼淚。

  「沒事了,哭什麼?」陸皓摸著她的頭溫柔道。

  「我就是開心的。」何白蓮哽咽著說,說完又像是受了什麼委屈,抱著陸皓的腰一頭扎進了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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