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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晴自小就是個少爺,祝青松怕他過不順心,祝青岩又不想待在本家,一拍即合,喊著祝青岩照料著元晴。

  蘭都城外的一個小村落,住下來只需跟村裡的里正說一聲就行。

  祝青岩看元晴一日日消瘦下去,又毫無生志,便自作主張替他謀了個夫子的活兒干。小娃日日帶著束脩前來,也不是什麼金貴的東西,瓜果蔬菜,家裡條件好些的就送些瘦肉。

  小孩兒活潑可愛,纏著元晴問問題的樣子,像是鬧人的小家雀。

  「農活忙完了,學生就要過來了,你還要沐浴嗎?」祝青岩問。

  元晴疲憊地點點頭,說:「勞煩了。」

  祝青岩聳聳肩膀,將乾淨的衣物收納好,又去認命地燒熱水。

  村落中的生活平淡,他的心也跟著靜了下來。只是不知道自己照顧的這人到底什麼毛病,每日中午便要沐浴一次,次次都要將水泡得沒什麼溫度了才肯出來,那小臉白得跟生了重病似的。

  祝青岩往灶膛底下塞了塞木柴,又想起自己哥哥說的,這人還不是普通人物,曾經是前皇欽點的狀元,還任職過大理寺少卿。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要跑這麼遠的地方來。

  難道是站錯了隊?

  祝青岩想著,甩甩腦袋,將熱水送到了元晴的屋子中。

  《三字經》、《論語》和《春秋》,自己曾經痛不欲生的書冊,原來這麼好背。

  祝青岩在屋外,跟著那些小娃一起搖頭晃腦的,念著文縐縐的話。

  天色漸晚,孩童們說著小話,拉著手回了自己家中。

  炊煙裊裊,每家每戶都開始升起灶膛做飯。小小的村落中四下都是蟬鳴蛙聲,吵鬧之中能覓得一瞬的寧靜。

  祝青岩並不會做飯,炒兩個菜和村里老姨做的饃饃便對付一頓了。好在元晴不挑,跟個貓似的,祝青岩都懷疑那筷子根本不用洗,連油都沒沾上。

  「元夫子,吃飯了。」

  祝青岩敲著門,側耳一聽,屋中沒半點動靜。

  可是睡過去了?

  祝青岩抿著唇,心想都是大男子漢,也不存在誰占誰的便宜去。想到這兒,祝青岩便將那門推開。

  紙屏風上頭畫了一棵勁松,祝青岩一歪頭就見倒在地上的元晴。

  「元夫子?!」

  等元晴醒來,已是二更天的時候了。

  屋中熏有安神香,祝青岩靠在遠處的桌上,濃茶已經沒了溫度,苦澀的味道十分明顯。

  「祝兄弟,回房睡吧。」

  祝青岩迷迷糊糊睜開眼,說道:「元夫子,你終於醒了。村里大夫說你太累了,身子骨虛得很,我瞧他那模樣也不見得是個正經大夫,不如明日休息一日,我帶你去蘭都城裡一趟?」

  元晴勾著唇笑笑,說:「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沒什麼大礙。」

  元晴這麼說了,祝青岩也不好再說什麼,撓撓頭髮便離去了。

  圍棋的殘局還沒解開,元晴咳嗽著,用白淨的帕子捂住自己的嘴,掩去口中的腥甜。

  病入膏肓,二皇子不是沒有請過大夫。這個毒並不像斷腸草那般的急,卻吊著人性命,不得安寧。大夫都說解藥不易做,以毒攻毒,劑量便要一點一點的斟酌,若此時開始,只怕等做成的那天到了,他的命也......

  這具身子的蘭花香怎麼也祛除不了。

  元晴心想,若哪日油盡燈枯了,便求著祝青岩找一把火把他給燒了。和那元家三十二口人一樣,都燒成灰,入了元氏的祖墳,也算得上他元晴一份孝敬。

  元晴拿著孤本棋局看,想要執子,卻覺得棋子都有萬斤重,拿得起放不下。

  這夫子也做不了多久了。

  村落的清晨總是比城鎮中的還要早些。

  露水還結在草木上,村民們便要開始一日的農忙。露水浸濕褲腿,惱人的蚊子也清醒過來,圍著水牛的身上打轉,被那牛尾扇開,又不厭其煩地再次纏上去。

  祝青岩起了個大早,去本家帶了一位大夫回來。

  元晴說是這麼說,他還是不放心。

  他哥可是明令告訴他得把這人照顧好了,若是真出半點差池......祝青松可不比家中別人好說話,拿著長刀追到大街上砍人也是常有的事。

  「二少爺,你走慢些,老奴跟不上啊。」大夫提著藥箱,跑得格外吃力。

  祝青岩「嘖」了一聲,說:「你是不知道那人多弱小,大腿還沒我胳膊肘粗呢。昨天暈得那般突然,我擔憂他生了什麼急病。」

  一走一跑,總算回了家。

  果不其然,祝青岩推開門發現元晴倒在那書桌前時,心中竟然沒了太大的波動。

  也是,若是這人好端端地站著,他何必跑去請大夫。

  將瘦弱的元晴抱起,祝青岩一抬下巴,說:「床榻邊診治。」

  大夫連忙應聲,把藥箱擱在腳榻邊。

  望聞問切,大夫遲疑地看了祝青岩一眼,說:「二少爺,這人、這人似中了毒啊。」

  「中毒?怎麼可能!」

  元晴這一次昏睡,竟是睡到了下午。身上的皮肉好似被人活活剝去一般,哪怕是穿上一件衣服摩擦生出的觸感,都讓他痛吟不止。

  祝青岩站在院中,剛把一隻信鴿放飛,瞧見他坐起來,連忙說道:「你中毒了你知道嗎?還很嚴重,我已請家兄從金林找些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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