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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玉簡拿出來,塞進洛清潭另一隻手上,洛清潭看了玉簡半晌,突然從風涯台將它扔了下去。
洛凰心頭一跳,也不知為何,轉身便想跳下風涯台去追,這回洛清潭緊緊將她的手抓住,說:「風涯台下是永不停歇的罡風,就算是你跳下去,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可是那是……」洛凰並沒有想好原因,被問起才想出一個,「可是,這是望海真人的東西。」
「這不是望海君的,是無極老祖的。」
「無極老祖死了,這是望海真人
得來的寶物。」
洛清潭輕笑一聲:「這不是寶物,只是無極老祖的道而已。」
「可是,無極老祖覺得自己錯了。」
「道沒有對錯。」
洛凰頭一次覺得洛清潭魔障了。
主人一定是瘋了。她的腦海中產生這樣的想法。
她潛意識裡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是大逆不道的,但是她必須這樣想,如果不這樣想的話,心中的恐慌會令她喘不過氣來。
她的恐懼定然是從面孔上透露了出來,洛清潭抬手輕輕摸著她的臉,開口道:「我還未帶你去過無量山,這回我帶你去。」
無量山,福壽宮,玉環閣,四聘谷……她們去了很多從未去過的地方,洛清潭同她說話,說起的都是這些年她碰到的人事,她說:「這些事都說與你聽,或許會對你有所幫助。」
洛凰簡直想捂起耳朵來,她不想聽,不想看,她哀求洛清潭:「主人,我們回去吧。」
回到清竹峰,回到他們自己的洞府里去。
每當這時,洛清潭便不言語了,目光望向遠方,渺渺遠遠,好像是在看另外一個世界的景象。
某一天,兩人又來到風涯台,洛清潭突然盤腿而坐,她坐在山石塵土之中,身上卻不染任何塵埃,她目光似無焦距,只一片虛空,洛凰看見過這眼神,先前洛清潭看不見任何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這個眼神。
不過洛凰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同了。
恐慌占據了全身,洛凰提裙想要靠近洛清潭,想要緊緊將她抱住,然而她一步都靠近不了,不管她走多少步,她只能在洛清潭一步開外的地方。
她跪下來:「不要,主人,求求你,不要這樣做。」
「我沒有資格勸阻你做好的決定,但是那是不對的。」
洛凰將偷偷磕向地面,金紅色的羽毛胎記上染上鮮紅的鮮血:「不要,不要……」
忽然之間,她渾身發起燙來,她瞪大眼睛,望著洛清潭:「主人,您為什麼,為什麼要解開我和您之間的聯繫。」
「主人,不要,你把我帶走吧,把我帶走吧。」
洛清潭似乎很滿意此時的狀態,閉上了眼睛。
洛凰眼睛一眨不眨,眼中留下血淚,她看見時間,空間交疊在一起,看見一些知道的不知道的片段,那些片段從她眼前飛快的划過,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其中洛清潭的身影,但是她一動都不能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存在。
她已經看不見洛清潭,卻看見自己,自己跪坐在地面上,仰著頭,滿目空洞。
突然,她的眼前重新回復的光明,她站起來看著風涯台上熟悉的景象,那無止息的罡風,和隔絕瘴氣的神木,但是沒有主人,沒有洛清潭。
洛清潭原本所坐的位置,只剩下了一片玉石。
洛凰想要站起來,但是雙膝一軟,重新跪倒在地上,她於是用手撐著地面向前爬行,鮮血在她身後蔓延一地。
她終於抓到玉石,將額頭磕在上面。
龐大的壓力向她的腦海中襲來,那種嘔吐感和眩暈感是同看無極老祖的玉簡時相同的。
但是這一回洛凰沒有退出的衝動,她只想聽得更多,更多。
聲音遼遠而荒涼。
洛清潭像是嘆息一般:「原來是這樣,唉……天道的騙局……」
像是一道驚雷劈進了洛凰的大腦,她尖叫起來,然後倒在了風涯台上,不省人事。
洛凰後來被松松救走,大約養了一年,才恢復過來。
然而身體雖然恢復過來,心卻沒有,她躺在床上,總是想要在聽一聽玉石里的話。
玉石被松松拿走,松松說:「裡面定然是有禁忌之言,不然你不會受那麼重的傷。」
洛凰說:「我還是要聽一聽,裡面說不定有主人留下的辦法。」
松松面露猶豫,最後卻咬牙道:「什麼辦法不辦法的,主人得道成仙了,需要我們想什麼辦法。」
洛凰搖頭:「那不是得道,那絕不是得道。」
松松扭身低頭,離開了房間。
洛凰望著松松的背影,心裡眼裡,全是那塊玉石的模樣。
恢復健康之後,她便去松松的房間找那塊玉石,然而找來找去,都找不到,反而被松松發現,罵了一頓。
洛凰現在對世上的一切麻木的很,覺得被罵也沒什麼大不了,反而反問道:「那你就直接給我,那是主人的東西,你憑什麼搶走!」
松松大約也受不了洛凰的胡攪蠻纏,語無倫次地罵了一通,收拾東西便要走人。
洛凰卻要要跑的松松攔下來,要搜他的行禮,她認為既然松松房間裡沒有,就一定是他貼身藏了起來。
松松差點沒被洛凰氣哭,要最後好言好語道:「你瘋了麼,你想想仙君吧,她會希望你這樣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