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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來沒有那樣想回報過一個人,拼命地學習、拼命地努力,只想以後幫他拼命地賺錢。

  然而時間一長,以他聰穎敏銳的性子,漸漸地察覺到那男人待他的不同。

  眼神,舉止,神情。

  有愧疚,有厭惡,還有一點欣賞。

  那種感覺很微妙。

  大概就是奇妙的血緣相連。

  某次,徐平山喝得酩酊大醉,他如願以償地套到了答案。

  是的。

  徐平山親口說,是。

  喬徹心臟像是被重錘擊過,有狂喜,有慌亂,有怨恨,有不解。

  他開始一點點調查當年的往事。

  結果也同他想像的差不多。

  那年徐太太有孕在身,徐平山同在夜店工作的喬氏發生了一場荒謬的露水情緣。

  但他沒猜到後來——

  喬氏挺著肚子來鬧,徐太太本就身體孱弱,又處於月子當中,留下了病根。在徐美茵一歲那年,撒手人間。

  喬徹無法評判上一輩子的事,更沒法選擇。

  只是,命運實在待他不公。

  ……

  「喬徹?」邵淇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在想什麼?」

  他單手撐著額頭,「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她蹲在輪椅邊,手裡捧著一隻不鏽鋼飯碗,正一口一口耐心地餵給那個小男孩。

  喬徹的目光移了移,停在她溫和又堅韌的側顏上。

  ——對不起,是我太自私。

  ——為了想要的那一點愛,走錯了路。

  邵淇回頭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剛要開口詢問,面前的小男孩突然將口中的飯吐了出來。

  她眉心輕蹙,擔憂地去拿紙巾擦。

  「我來吧。」喬徹蹲下來,接過她手中的紙巾,「我比較有經驗。」

  **

  從孤兒院離開時已經是下午,陽光慵懶而溫暖,像是一層金色薄紗披在他們身上,冬日的肅殺氣息都淡了些許。

  兩人坐著公交車一路晃晃悠悠回家。

  喬徹好幾夜未睡,此刻困極,頭輕輕倚在她瘦削的肩膀上。

  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他睡得很香。

  邵淇看著他,忍不住摸了摸他額前的亂發。

  下車後,他們尋了家麵館簡單吃了晚餐。

  十二月天黑得極快,未到小區門口,竟已是暗沉沉一片。

  「哎,那姑娘——」

  路過門口擺設用的破保安室,邵淇聽見一聲嘶啞叫喊。

  她轉身,走近,「大爺,怎麼了?」

  喬徹也隨之看了過來,想到什麼,濃眉緊皺。

  大爺咳嗽一聲,彈了彈菸灰,扯著嗓子吼: 「得交物業費了。」

  邵淇微微一滯,半秒後她點點頭,「忘記了,明天交。」

  她肩膀線條繃緊,手臂貼在身側,往樓道口走。

  喬徹貼近她,壓低聲: 「家裡有人?」

  邵淇捏了下他手心。

  他們物業費一年一交,哪裡可能欠。

  再聯想到上次潑油漆那事,給大爺塞了錢和電話,說有人來時打電話提醒她。

  她沒有抬頭,餘光卻瞥向二樓的窗戶。

  沒有亮燈,窗簾緊閉。

  喬徹扯下唇,心裡已大致猜到來人,站定,攥住她胳膊。

  「人是沖我來的,你在這等我。」

  她搖頭,步伐加快,徑直往裡走。

  他拉住她,「這事跟你沒關係,別瞎摻和。」

  邵淇目光落在他腹部,「我保護你。」

  「……」喬徹無奈,「真不用。」

  她手上使了力掙脫,沒時間同他爭執,往前走。

  「我擔心雪球。」

  一上二樓,從窗戶灌進的冷風吹得他們背脊發寒。

  她面色平靜,從包里翻出鑰匙。

  喬徹搶過,把她護在身後,鑰匙插進鎖眼,還未來得及轉動,防盜門便開了。

  一把明晃晃的彈·簧·刀擦著他脖子划過。

  喬徹早有準備,一歪頭,躲開。

  「張龍。」他看著黑暗中坐在沙發上的鐵塔般的男人,無聲笑了。

  不知是誰把燈打開。

  霎時,橘黃色的燈光撒滿一室。

  張龍仍然是那副憨憨的、蠢蠢的模樣,穿著那套蹩腳而不相稱的西裝,大金鍊子垂在胸前,隨之他身體前傾的動作晃悠幾下。

  「小喬啊。」

  他目光落在身後的女人身上,頓了頓,玩味地說:「警花同志?」

  邵淇靜靜地站著,呼吸稍急促,垂著眼皮,四下找尋雪球的影子。

  沒有蹤影。

  狹小的客廳內擠滿了人,除了沙發上的張龍,防盜門旁還堵著一個山一樣的壯漢。

  臥室、廚房、衛生間門前都站有。

  有拿刀的,有拿甩棍的,還有拿鋼管的。

  她想到喬徹身上的傷,下意識想把男孩子拉到自己身後。喬徹看著她護小雞崽般的模樣,唇角彎了彎。他沒有動,手臂展開,把她擋住。

  這一幕落入張龍眼中,好像是看到什麼不得了的場景。

  「我說——警花小姐,有些事你是不是沒搞清楚?」

  邵淇沒反應。

  張龍語速很慢,一字一頓,

  「我們喬徹可是忠心的好弟弟,都能為了自己姐姐跟別的女人談戀愛。」

  邵淇稍抬了下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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