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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身上蒙的白布掀開。」夏魚在一旁淡淡道。

  「什麼?」婦人猛地抬頭,不明白夏魚有何用意。

  夏魚道:「不讓我看見人,我怎麼知道他是真死還是假死?」

  婦人來之前只接到交待讓她演戲,並沒有說草蓆上的人是生是死,她的心裡也不確定。

  「這是假死?」人群中有人發出質疑的聲音。

  「不知道啊。」

  「等一會兒掀開白布不就知道了。」

  看熱鬧的人好奇心被吊得更高了。

  婦人難為情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磨蹭了一會兒,突然哭的聲音更大了:「我男人都死了,你還讓大家都看他的屍體,讓他不得安寧,你有沒有良心啊!」

  夏魚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話?

  她又好氣又好笑,越發的覺得這婦人是在找茬了:「大嬸,你說這話不心虛嗎?把你男人從靈堂拉到大街上的人可是你啊,到底是你不想讓他安寧,還是我啊?」

  婦人無理取鬧道:「要不是吃了你家的鹵肥腸,我男人能死嗎?肥腸那腌臢玩意兒是人吃的嗎?」

  婦人說這話,在場的人可都不愛聽了。

  他們幾乎都吃過有餘食肆的肥腸,還很喜歡吃,但讓這婦人說成腌臢玩意,話里話外還透著鄙夷,著實讓人聽了不爽。

  賊眉鼠眼的小老頭走上前,勸道:「弟妹,你別傷心啊,你要是跟著去了,我大侄子可怎麼辦啊,他們要看就讓他們看看吧。」

  婦人得了指示,用帕子沾了沾眼角,顫抖著手將蒙著的白布單掀開。

  躺在草蓆上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他確實死了,死的透透的,灰白色的皮膚讓人看著就心驚膽戰。

  婦人害怕的緊,掀到一半,像是躲瘟病似的把單子甩到一旁。

  白淨的布單搭到他髒兮兮、皺巴巴的舊衣服上,對比格外的鮮明。

  「看完,你再給蒙上吧。」夏魚忍著反胃道。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死人,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現在這命案關係著她,她只能忍著,強裝淡定,不能亂了方寸讓人趁機而入。

  婦人聽到夏魚讓她再把單子蓋上,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

  這是她第一次接觸真正的死人。

  以前幫池旭陽做事,頂多就是撒潑鬧事,讓人家生意做不下去,從沒玩過這麼大的。

  婦人求助的目光望向身後的老頭,老頭微微抬頜,示意她照做。

  這些夏魚都看在了眼中,心中也明白了,那個賊眉鼠眼的老頭才是主心。

  婦人想到那一匣子的珠寶,心一橫,拎起布單的兩個角,閉著眼往上蓋。

  圍觀的人只當她是悲痛,不願再看到自己丈夫的屍體。

  好容易等她將白布單蓋上後,夏魚嘆了一口氣:「大嬸,報官吧。」

  她已經肯定,這個婦人和地上躺著的男人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婦人和跟著她來鬧事的人齊刷刷地抬頭看向夏魚,一臉錯愕。

  這時候不是該問他們用多少銀子才能解決這事嗎?而且他們也沒打算報官。

  婦人想了想池旭陽的交待,道:「不行,你得先賠我五百兩銀子。」

  池旭陽的目的就是讓夏魚害怕自己攤上命案,然後趁機勒索她一筆,再讓她的食肆臭名昭著,讓她在東陽城待不下去。

  夏魚呵呵一笑:「去衙門報官!」

  婦人決定賴定了:「賠錢!」

  「死了人不報官,先讓賠錢的事我還是第一次見。」夏魚譏笑道。

  她的一番話惹來眾人哄堂大笑。

  賊眉鼠眼的老頭沒想到夏魚是個不上套的,便上來勸和:「老闆啊,上衙門那可是對你沒有一點好處的事,不然咱就兩人各退一步,你破點財,我們不去報官。」

  「是啊,是啊,去報官了你可得做大牢了,不划算。」跟他們一夥的另一個中年男子勸道。

  兩人一唱一和,說的夏魚真要去坐牢了似的。

  然而,夏魚卻毫不動搖,若是真賠了錢,就相當於她變相承認了她賣的吃食有問題,那她才是有口說不清的。

  拉扯間,竹暄書院的馬車驟然在街頭停下,池溫文和范龔依次下了馬車。

  池溫文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寒風中的夏魚,他踱步走上前,拉住夏魚早已凍得冰涼的手:「怎麼了?」

  夏魚朝著地上的草蓆抬了抬下巴:「說吃咱家的肥腸吃死人了。」

  「不可能!我天天吃他家的肥腸都沒事。」范龔隨後而來,中氣十足的聲音震天響。

  「怎麼不可能,人都在這躺著呢!」婦人朝范龔吵吵嚷嚷道。

  「我讓報官,他們非不讓報,硬要我賠錢。」夏魚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個明白。

  池溫文和范龔也都一下反應過來這些人是來訛人的,哪有死了人不讓報官的。

  「我男人死了,沒找你們賠命都算好的了,賠點錢還不願意。」婦人看他們人多,心裡有些急了。

  夏魚走過去一把掀起那蓋著死人的白布單,努力不看過去,道:「大嬸,你跟地上躺這個人根本不是一家的,對吧?」

  婦人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老頭,然後僵著脊背心虛道:「你、你胡說什麼,你憑什麼說我們不是一家的?」

  池溫文冷眼掃了一眼屍體,隨即明白了夏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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