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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來了,也是不敢拉,只能在旁邊不停地勸,「溫小姐,您別這樣,有什麼事情可以等顧教授出來了再說。」
「......」
溫婉儼然不聽,整個長廊里都迴蕩著刺耳的拍門聲,一下重過一下。
手術室內,無影燈下。
顧驚宴修長的身姿立在手術台前,一身橄欖色手術服,戴著口罩和帽子的他只露出一雙清黑冷眸,聽到動靜,也是不曾有一絲反應,眼皮子底下,就是大開的人體胸腔,裡面鮮血淋淋,肉眼可見的紅色心臟正在跳動。
在那聲聲慘叫的喊聲中,他一絲不苟地縫合著傷口。
縫線完畢後,顧驚宴慢條斯理地摘手套,吩咐助手,「收尾工作,細心坐好。」
「收到,顧教授。」助理答。
顧驚宴出去時,溫婉正披頭散髮地坐在地上哭鬧,沒有一點形象可言,一圈護士圍著她,他走過去,單手插進手術服褲包里,揮手示意那些護士,「你們都回去做事。」
護士們如得大赦,紛紛離開。
溫婉嗓子已經哭啞,披散著頭髮抬頭,在髮絲間隙里瞥見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男人。
她從地上爬起來。
站起來時,溫婉有些暈眩,下意識想要去抓顧驚宴。手還沒碰到,就已經被後退一步的男人躲開,那麼不動聲色,又那麼蓄意為之。
溫婉的手懸在半空里。
她的目光呆滯三秒,然後緩緩落在那張令她瘋狂迷戀的臉上。
「驚宴,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溫婉將那紙鑑定報告遞給他看,「這是假的對不對?這不是真的,我們明明,我們明明——」
「明明做了?」
顧驚宴的薄唇挽出譏嘲笑意,那笑足以冰凍三尺,且絲毫不抵眼底,「你確定要在這裡跟我談這麼隱私的問題麼?」
溫婉眼淚簌簌落著,唇上血色盡失。
在哪有關係嗎?
倘若孩子真的不是他顧驚宴的,那她就毀了,所有的努力和期盼在瞬間土崩瓦解,付諸東流。
三個人的遊戲。
溫婉不想做輸的那一個。
顧驚宴抬腳,長腿沉穩地越過淚流滿面的女人,往電梯方向去,下一刻,身後就傳來女人踉蹌追趕的腳步聲。
......
顧驚宴回到辦公室,打開衣櫃取出白大褂來換。
溫婉跟進來,關上門。
顧驚宴脫掉手術服,露出裡面黑色底衫薄毛衣,襯得眉目愈發清黑。
他淡淡掃溫婉一眼,笑了笑,「別一臉死了媽的表情看著我,孩子不是我的,又不怪我。」
「不是你的是誰的!」溫婉紅著眼,衝著男人尖聲咆哮。
「誰給你說是我的?」顧驚宴反問。
他將白大褂套在身上,自上而下優雅地扣著紐扣,斯文儒雅地朝她抬抬下巴,示意她手裡的鑑定書,「上面不是寫得很清楚麼,嗯?難道說,你需要我再給你讀一遍。」
空氣沉默,只隱約聽得見紙張被揉得變形的沙沙聲。
溫婉哽在那裡,不甘心地又展開鑑定書看一眼結果,還是連連否認:
「那晚明明是你,我不可能記錯。如果不是你的孩子,你為什麼開始關心我?開始對我噓寒問暖?甚至我很多時候要求你陪我逛街,你都會答應,我提的要求,也從不拒絕?!」
顧驚宴往靠椅里一坐,長腿交疊,姿態霎是慵懶。
聞言,他眯眸笑道:「 知道從哪兒摔最疼麼?當然是天堂。你看到的,不過是我想給你看到的,跟我斗,你連輸的資格都沒有。」
溫婉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她低臉,看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不是你的......?那是誰的。」
顧驚宴點燃一支煙,在繚散的煙霧裡摸出手機來,放在桌面上,揚眉道:「答案就在這個視頻里,你可以自己看。」
看著那手機,溫婉心底升起懼意。
真相往往醜陋,殘忍,不近人情。
見溫婉不願意動彈,顧驚宴吁出一口煙,前傾身體伸手去點了一下播放。
以溫婉的角度,剛剛能夠看到。
視頻里,正是那日兩人在御青莊臥室里的畫面。
開始的時候一切正常。
那日場景歷歷在目,溫婉記得非常清楚,正如畫面上——兩人一同共進燭光晚餐,他難得的溫柔,替她倒紅酒,臉上笑意融融,舉止斯文有禮。
溫婉從沒見過那樣的他,幾乎一下就沉淪了。
那日,他還主動和她聊很多之前兩人從沒聊過的話題,說一些她不知道的新鮮事,大多是他工作上的,他侃侃而談,她聽得入迷。
畫面里的餐後,他親昵地摸摸她的頭髮,讓她去洗澡。
她去了。
然後換他去。
他裹著浴巾從浴室里出來,上床前,他關了燈。
監控可夜視,畫面依舊清楚。
重點來了。
上床的男人不是他!
溫婉捂住自己的嘴,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一眼顧驚宴。
顧驚宴正好整以暇地笑著看她。
她繼而又去看視頻。
關燈的十秒後,另外一個裹著浴巾的男人從浴室里走出來,與顧驚宴身高身形相仿,但卻是完全另外一張臉,年紀也較大,四十好幾的模樣。
黑暗裡,顧驚宴站在床尾,冷笑著看那四十多歲男人的摘掉浴巾,掀開被子,爬到她光溜溜的身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