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頁
「......」
幾乎沒這樣被駱流說過重話。
霍東霓鼻子一酸，別開臉，「我不想讓你不開心，所以我想立馬跟他離婚。」
駱流緩上一口氣，問：「你真願意跟他離？」
霍東霓：「真願意。」
駱流又問：「離了後......跟我麼？」
霍東霓正過臉，琥珀色的眸濕漉漉的，裡面像有一滴泡水的糖漿，逐漸暈開。
她說：「我不跟著你的話，去跟著誰？」
駱流抿唇，不語。
他很想問一句，能不能給我一點愛，就一點；把你當初對顧驚宴的那種愛的十分之一給我也好，十分之一不行，百分之一也好，如果還是不行，萬分之一我也願意。
霍東霓主動去拉住他的一根食指，靠近一步，低著頭，認真說：
「阿流，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地在依賴你，不停地在向你索取安全感，這不對。......無非是仗著你喜歡我罷了，仔細一想，也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麼，現在的我廢人一個，早已失去愛人的能力。但是，阿流——以後我都只想和你待在一起，一直一直待在一起，我們不分開。」
駱流靜靜聽完，沉默良久。
他說：「所有愛情到最後都會變成親情，我們只是省略那一步了，對嗎？」
那就省略掉好了。
陪在你身邊的，最後是我，這個結果就已經足夠。
-
-
約顧驚宴見面這件事，沒有告訴駱流，不然駱流會跟著一起，兩人碰面到時候又是一場衝突。
實在是大可不必，她應付不來第二次雞飛狗跳的場景。
霍東霓挑的地點，鬧市區的一家咖啡店，名字叫瑞幸，國內近幾年迅速發展崛起，短時間裡甚至有和星巴克抗衡的勢頭。
一杯法式布蕾拿鐵。
她端著咖啡，挑一處角落位置坐下。
這裡人多，安全。
昨晚，她編輯一條簡訊，刪了寫，寫了刪，最後一句簡單明了的話，發送到那個她能倒背如流的手機號上。
【你說談談，那談談吧。】
霍東霓坐的位置，旁邊就是落地窗，人正對著店門口。
她總能第一眼就看見那個男人。
顧驚宴穿一件黑色大衣，衣擺隨著長腿微微擺著，那件兒大衣版型很好，乾淨利落地襯出男人合格的肩線，寬寬的，形成一種視覺享受。
他所經之處，收穫不同年齡階段的異性視線。
自己當時也是被皮囊所惑吧？
不過見色起意罷了。
霍東霓不禁對自己嗤之以鼻，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實在太過膚淺，現在歷盡浮沉，過盡千帆，回頭看自己，依舊覺得，那時不該，是真的不該。顧驚宴點好咖啡，清冷的眸光往店裡一掃，輕而易舉地看見她。
他抬腳走過來。
不知怎的，霍東霓還是會緊張，她握住咖啡杯，戰略性地喝上一口掩飾內心的慌張錯亂。
這麼多年自己總該有點兒長進吧？她想。
顧驚宴在對面落座，黑暗氣息涌面而來。
他的氣場實在太足。
誰都沒有先開口。
顧驚宴的第一句話，是對送咖啡上桌的服務員說的謝謝。
霍東霓如坐針氈，等服務員放下咖啡走後，率先開口，言簡意賅地拋出一句。
「顧驚宴，我們離婚吧。」
說完後，她去觀察他的表情。
果然，沒令她失望，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眉梢眼角間無一絲起伏，優雅又慢條斯理地端起面前的美式，淺飲一口後，揚眉朝她看來。
「離婚？」
像聽到什麼可笑字眼，顧驚宴狠不屑地冷嗤一聲，「可能嗎？」
桌下，霍東霓放在腿上的手握成拳，掌心裡全是汗。她看著男人壓迫性十足的黑眸，緩緩笑道：「好歹這麼多年，顧教授您也該給溫婉一個名分了，不是嗎？」
連孩子也有了。
六個月。
心口隱隱抽痛，她失去的那個孩子，也是六個月。
顧驚宴極輕地低笑一聲，他摸出煙盒打開，抖兩下，低頭咬一根煙含住，攏火點菸，清黑眉眼在火光里明滅閃躍。
那火，照不進不見底的深淵裡。
顧驚宴始終優雅慵懶，長腿交疊，身體往後靠，一手帶煙反搭在椅背上，一手落在桌面上，胸口前的大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裡面一絲不苟的黑色西裝。
他看向她，微微眯眸淺笑，說：「我怎麼捨得和你離婚？她在床上多無趣阿，不敵你半點風情，她不像你，每次叫得都甚和我心意。」
「你——」
霍東霓氣結，拔高的分貝又瞬間偃旗息鼓，她今天不是來吵架的。
顧驚宴輕微偏頭看她，目光里滿是細究。
在窺探到她眼底的怒意和羞憤後，他斯文地笑笑：「我也沒說錯，怎麼生氣了？她不如你叫得好聽，不如你緊緻，更不如你能配合我。」
偃旗息鼓的怒火噌噌地燃燒。
霍東霓沒忍住，霍地一下從站起來，椅子被彈得反倒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
對著她的動作，顧驚宴緩緩抬眸，朝她慵懶輕佻地吐一口煙霧，笑意在薄唇肆意泛濫。
太欠打了。
他的笑容簡直刺眼。
霍東霓就著面前那杯咖啡，端起來，整杯潑到對面男人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