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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等一聲令下。

  顧驚宴卻沒有再進行任何動作,那手停在空中,閒散地吸一口煙後,說了一句話。

  「傳話給霍東霓,要麼她用雙腳走出來,要麼我的人進去,揪著頭髮將她連拖帶拽地扯出來。」

  聽到這裡,位於後方的星晚終於忍不住了。

  她撥開兩名黑衣人,躋身而過,站到顧驚宴的面前:「你是不是腦子有坑,東霓哪裡招惹你非要趕盡殺絕,你做得還不夠嗎?」

  男人長睫一垂,低著眼看她。

  星晚對視上去。

  如果說沈知南的目光,令人聯想到「侵略」二字,那面前顧驚宴的目光,只會讓人想到「摧毀」。

  出於恐懼或者是壓迫,星晚呼吸有些不勻。

  男人觀察著她,唇角漸漸有一抹微笑,要知道,他可是除了名的死人臉,此刻笑起來,英俊之餘只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緩緩說:「你出現在這裡,那不就說明,霍東霓她就是在這兒?」

  星晚呼吸一滯。

  她擋在男人身前,面色是強裝的鎮定:「你和她,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道。她早就和你沒有關係了。」

  男人清絕容貌模糊在煙霧裡,他沉了會,說:「怎麼會沒有關係,現在我和她是法律上的夫妻。是她費盡心思地嫁給我,怎麼現在開始躲我了呢?」

  一年前,霍東霓出獄。

  從此銷聲匿跡。

  下午七點多的光景,盛夏余陽有西落的跡象,緩緩移動,餘暉灑在眾人身上。

  星晚背對著夕陽,眉目看不分明。

  她說:「找到她,然後呢。」

  顧驚宴落下手,反手撐在車頭上,目光睥睨中帶著點諷意:「帶她回去參加霍陳的葬禮阿,她不是孝順麼,葬禮肯定得親自到場。」

  星晚後背密密麻麻地爬起雞皮疙瘩。

  腳底竄起涼意。

  與此同時,館內閣樓里,一扇窗戶微開。

  霍東霓就在窗前。

  她將一切盡收眼底,看長長的黑車隊伍,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和那一身白衣的顧驚宴。

  ——「霍東霓!」

  顧驚宴揚聲一喊,聲音在空氣里震盪傳播,下一秒,一把漆黑冰冷的槍口就抵上了星晚的太陽穴。

  又冷又硬,杵得生疼。

  星晚後知後覺,意識到抵在自己太陽穴的是什麼時,額頭上瞬間遍布冷汗。

  說不恐懼是騙人的。

  畢竟拿槍的人,是個瘋子。

  顧驚宴微微抬臉,臉龐渡上夕陽餘光,也沒有半分柔和,有的只是冷銳淡漠。他的視線上移,越過片片竹林,穿過竹葉的縫隙,看向閣樓的位置。

  他知道她在,她一定在。

  男人的目光破竹而來。

  東霓渾身一涼,下意識地遠離窗戶,避開那目光。

  她看見那槍指在星晚頭上,心裡一慌她得下去,剛轉身,就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慣性作用,讓她後退一步。

  仰頭,看見下頜那條熟悉的疤,她親手劃出來的疤。

  她怔著:「駱流......」

  這名字緩緩喊出來時,與男人視線對上。駱流正低著臉看她,帶著帽檐壓得極低的黑色鴨舌帽,穿一件黑色衝鋒衣,神色嚴肅。

  「——別去。」

  東霓以很慢的速度,搖頭:「他會開槍的。」

  駱流神色沒有變化,已經是擋在她的身前沒有移動,擺明態度不會讓她從這裡出去。

  「你讓開。」

  「......」駱流不動。

  「駱流!」

  「......」還是不動。

  一縷青絲順著東霓臉龐滑下,有一種柔弱的悽美,她垂眸低語:「你不讓我出去,他也會進來的。與其這樣,不如讓我出去,他要的是我。」

  駱流抬手,把帽檐壓得更低,看不見雙眼。

  「那我帶你離開。」

  .....

  文物館大門外,局面僵持不下。

  夕陽沉落,天光開始逐漸暗淡。

  星晚被槍抵著頭,渾身冷汗。

  一直在後方觀望的姬蘇,衝出來,出現在顧驚宴的視線里:「不要開槍!你不要動她,如果你需要人質,我可以,拿我跟她換!」

  顧驚宴抬眼望去,看見姬蘇那張臉:「阿——」先是懶洋洋的一聲後,「盛星晚就是為你這張臉,和知南鬧翻的吧,確實很像,霍東霓也來找過你了麼?」

  姬蘇目光只落在女人臉上,用眼神示意她別害怕,話是對顧驚宴說的:「我不認識你要找的人,但是晚晚是無辜的,你先放開她。」

  就在此時,傳來刺耳的鳴笛聲,長長的車鳴聲不絕,像是有人按著車喇叭就不松似的——

  青石巷尾,黑色賓利赫然出現。

  車門打開,男人熟悉的臉龐和那顆藍痣映進眼帘。

  星晚視線被鎖住。

  沈知南踏著夕陽餘光而來,每一步都踩在青石上,身姿挺拔腳步沉穩,眉目清絕,氣質無二。

  那些黑衣人們自分兩道,替他讓路的同時,恭敬地喊聲「沈先生」。

  在星晚的目光里,他像是從天而降的神祇,如那個雪夜般,只為恩賜她一場救贖。

  他越來越近......

  他也在看她......

  第93章

  夕陽沉落, 光線斜斜往西邊退去,拉扯成片片模糊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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