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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季節的草莓結得殷實,摘後不過七天又是一批新草莓,根本吃不過來,老夫人心善,會叫人將多餘草莓摘來送去孤兒院或是養老院,不會叫草莓白白爛在泥土裡。冷風呼呼,幸好穿得多,否則一定會凍得渾身刺痛。

  在風裡,大衣兜里的手機倏地響了。

  是一串陌生號碼,歸屬地不詳。

  猶豫兩秒,盛星晚接起電話,沒說話,她沒有在電話里先開口的習慣。

  那邊是沉默。

  通話時間走到兩分十七秒,盛星晚終是有些不耐地開了口:「如果不說話我就掛了。」

  「星晚。」

  那邊的女音清冷,似裹在這周遭的風裡幽幽傳來。

  喊得她渾身一個冷噤。

  沒等她開口,那道女聲像是在輕輕地嘆息,然後再度開口:「新年快樂。」

  一瞬間,有如雷擊。

  盛星晚僵在原地,大腦劇痛,她緊緊摁住太陽穴,就在快要栽倒在地時,又恢復如常。

  如果不是親身體驗,幾乎快要以為是夢境。

  好熟悉......

  她翳了翳唇,想對電話那頭的女子說點什麼,卻如鯁在喉。

  直到耳邊的手機突然被人從後方抽走。

  盛星晚轉身背過風,發現是顧驚宴滿臉陰冷地站在面前,他奪走她的手機。

  「顧驚宴。」

  她冷冷地喊他名字,這男人太失禮。

  顧驚宴為人冷漠,尤其此刻的眼神更像是冰刀刮在臉上,他冷冷看一眼被風吹亂頭髮的女子,抬手將手機放在自己的耳邊。

  此刻,是有微弱陽光的。

  光線打在男人握手機的指上,冷白、剔瑩,常年拿手術刀的原因,甚至有種病態的觀感。

  然後,她看見男人的視線看向遠山,開腔的嗓音卻低得嚇人:「霍東霓。」

  盛星晚心驚肉跳,呼吸加快了。

  不知道是被那名字嚇的,還是被男人的語調嚇的。

  又聽顧驚宴用一種平緩的語速,陳訴似地說:「不是要為霍西決報仇麼,怎麼還不敢出現,羽翼未豐還是懼怕我?別讓我親手將你揪出來,否則我會將你另一顆腎挖出來餵狗。」

  說得無溫無情,字裡行間卻寫盡殘忍冷漠。

  呼呼呼——

  那一瞬,冷風驟急,獵獵過耳間全是寒意。

  眼下最驚的是局外人盛星晚,她看著這男人面無表情地說這些話,完全沒辦法將他和救死扶傷的一代名醫聯繫在一起。

  看他表情,那邊應該是沉默。

  倏地,顧驚宴目光冷冷地投向她,勾著薄唇笑了,「還有你的好閨蜜盛星晚,我不介意拉她下水,讓她一起玩你的失蹤遊戲。」

  「夠了!」

  盛星晚低斥一聲,然後伸手去奪男人手裡的手機,被他不動聲色地側身避開。

  出於身高有差距,只要顧驚宴微微抬手,就能輕而易舉讓她的意圖落空。

  直到顧驚宴停下。

  她知道,這是那邊掛斷了電話。

  顧驚宴將手機丟還給她,差點就沒有接住,她面有怒容,「顧驚宴,你這人是真的過分!」

  男人不在乎這種批評。

  顧驚宴單手插進黑色風衣里,眉眼英俊冷漠,他說:「霍東霓會在初一上午十一點半給你打電話的習慣,還是沒變,她一如既往的迂腐愚蠢。」

  這男人,非常了解霍東霓。

  在盛星晚看來是的,她都不知道來電人是誰,至少在他喊出霍東霓三字前,她是不知道的。

  前兩年初一時,上午也會陌生來電,但是她都出於某些原因沒有接到,這是第一個。

  但是為什麼,對霍東霓的記憶是零。

  盛星晚將手機揣回口袋裡,看著滿園的紅色草莓,怔了下,但是突然笑了。

  以至於顧驚宴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他回身看她。

  盛星晚將視線轉到他那張冷漠的臉上,說:「客廳里坐著溫小姐,她知道你這麼大費周章的找另外一個女人嗎?」

  「還是說——」她沒有給男人開口的機會,「聲名遠揚的顧教授,內心極端陰暗低劣,只有靠折磨一個女人來找點可悲存在感了?」

  顧驚宴的眸是一寸一寸暗下去的。

  這男人的眸不是純粹黑色,而是淺棕里暈著墨意,明明不陰暗,但一眼看去就只有無邊的黑暗。

  他沒有說話。

  沉默里,盛星晚當然知道她激怒他,但是她選擇的是火上澆油。

  「顧教授,怎麼不回答?」

  「我想給再給霍東霓一次機會的話,她寧肯從來沒認識過你,也不至於將人生一副牌打得稀爛。」

  「聽聽你剛剛說的話,哪來的臉站在手術台上救死扶傷,滿口醫者仁心仁義道德?真是不知道衣冠禽獸四個字怎麼寫?」

  「......」

  顧驚宴靜靜聽完,臉上沒有一絲怒意,只一掃陰鬱低沉笑出聲。

  這一笑,笑得她渾身不自在。

  顧驚宴的笑絕不發自內心,只是一種面部表情,他反問一句:「看你這麼氣憤激動,怎麼,是想起什麼來了?」

  不,她沒有。

  但是顧驚宴姿態高高,頗玩味地看她,「來說說看,你去監獄看她那幾次,她都說了些什麼,你也可以告訴我,出獄前她有沒有聯繫你,嗯?我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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