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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個肯定句。

  郝春咂摸了下乾燥的唇皮,哈了一聲,懶洋洋地再次伸手找他要煙。「之前就找你要包煙,你沒給。你看,咱倆交情這麼好,怎麼著也該給我包軟中華吧?」

  郝春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特地低頭瞄了眼剛被穿上的病號服。

  意思不言而喻。

  病房內一共站了五個男人,但除了陳景明和郝春外,任誰也不知道,他倆剛在這間病房內滾了床單。窗戶沒開,密閉的房間內消毒水氣味瀰漫,但從郝春身上依稀還能嗅到那股被他倆錯用的藥油氣味。

  陳景明眼眸微紅,要不是顧及錢強這個王八蛋,他早就壓住郝春再來一次了。

  一想到錢強與十年前錢強撒過的那個拙劣謊言,陳景明立刻又有點惱。但喜悅與憤怒不同,如今對著郝春他不介意笑的像個傻子,卻不能不介意……他該不該對郝春生氣?郝春是個病人,說翻臉就能翻臉,再不是從前初三(三)班那個隨便他揉搓頭髮卻伸出肉乎乎小手抱住他的男孩兒。

  陳景明微抿薄唇,話語裡透著顯而易見的不高興。「你這幾年抽菸太兇了!」

  郝春齜牙咧嘴。「你不是吧陳景明?你丫這是在抱怨我?」

  「我為什麼不能抱怨?」當著病房內這麼多不相干的雜人,陳景明目光兇狠地瞪著病床上盤腿而坐的郝春,攥著拳,氣鼓鼓地道:「你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怎麼辦?」

  這句話透著說不出的親密。聽起來,就像是假如有天他死了,這傢伙也會跟著一道殉情。

  郝春再次咂摸了下嘴,嘖嘖連聲。「當年撞殘錢強的到底是誰,其實麼,老子也不算真的想知道。」

  這話說的。

  錢強臉色一瞬間難看到極點,赫赫地乾笑了兩聲。「郝春,你當年怎麼不問問他?」

  頓了頓,又像是生怕別人聽不懂,錢強竟然又解釋了句。「你既然這麼相信他,他說不是,你就能相信。那為什麼當年老子與你說了後,你不去當面問他?」

  郝春眼神再次垂了下去,略帶點煩躁地咂嘴,那隻朝陳景明伸出的手兀自擱在空氣中。「給我包煙。」

  「我有。」錢強摸摸索索似乎想要伸手從口袋掏煙,但他如今被陳景明的倆保鏢一左一右架著,外套也被脫了。於是只能惱怒地低聲咒罵了句,猙獰著面目答應郝春道:「昨天在民政局你要老子去買煙。那包煙現在沒了,在外套口袋裡。」

  郝春無可無不可地挑眉,又或許壓根沒聽見。他的手是朝陳景明伸的。

  「煙。」

  他又催促了句。

  陳景明深呼吸一口氣,這回倒不敢真與他犟著——他不給,有的是人給。畢竟錢強就在旁邊杵著。

  「阿斌,」陳景明皺眉望向那倆保鏢。「我記得你抽菸?」

  阿斌利落地改成單手架住錢強,從口袋裡掏出包煙隔空拋給陳景明。

  是包薄荷煙,陳景明記得郝春不愛這種,嫌女氣。又或許因為郝春煙齡早,那會兒讀書沒錢,抽的都是冀北城本地的一個牌子。

  陳景明捏著那包煙猶豫了不過三秒,那個該死的錢強又開口笑了。

  「他抽北城。」錢強說。

  北城,就是冀北城本地捲菸廠的牌子,十塊錢一包,焦油含量挺高的。

  陳景明臉色又沉了沉,親自走到病床前把那包煙遞給郝春,鄭重地塞到他手裡。然後就像示威一樣,俯身低聲道:「有煙感器,我讓他們關下。」

  當著錢強的面,陳景明總是要表現一下強勢的,於是他轉身就對阿斌吩咐道:「阿斌你去弄吧!」

  阿高頓時有點局促不安。

  「嗯,阿高你也先暫時迴避下,就在門口就行。」陳景明語聲沉靜,逐項地吩咐。「另外他這病不是不能吃喝,讓他們弄份餐食過來。」

  「是!」

  阿斌阿高都應了,小心翼翼地出去。

  門關的很輕。

  病房內只剩下錢強、陳景明與郝春。郝春盤腿坐在床上,又朝陳景明伸手。「沒火。」

  陳景明語噎。他又不抽菸,哪能隨時身上帶著火機。

  錢強再次刺耳地笑了。他甩動剛恢復自由的左胳膊,嘎嘎笑道:「老子身上有。」

  陳景明抿了抿薄唇,有點真生氣了。

  病床上的郝春瞄了眼陳景明神色,似乎覺得有點可笑,但他卻沒當真笑出來,丹鳳眼尾垂著,淡定地道:「我找他要火,關你什麼事兒?」

  郝春第二次當著陳景明的面懟完錢強,然後抬頭望著陳景明皺眉。「你丫的這麼多年都沒能學會抽菸?你不是吧?」

  陳景明薄唇翹了翹。「不習慣。」

  頓了頓,陳景明又特地補充了句煽情的。「你總是病,又總是這樣不愛惜自己身體,若是連我也病了,那以後……誰來照顧你?」

  「……行吧,」郝春無可無不可,皺眉笑了聲。「那你先給老子撈個打火機來。」

  擱從前,陳景明對他的命令那絕對是言聽計從。但今天陳景明不行。

  「他還在這,我不放心。」陳景明瞥了眼錢強。

  錢強臉色憋的更加不好看,但居然也強忍著沒發作,刺啦一聲拖出椅子,蹺著二郎腿坐在上頭冷笑道:「兩位快都別假惺惺了!這事兒當年不是你們心頭的刺兒嗎?怎麼,突然間就都害怕聽見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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