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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兼說:「我兒真體貼。」

  河間王蕭岑已經從一隻高傲不可一世的孔雀,變成了一隻徹底鬥敗的鵪鶉,丟失了羽毛,好像禿尾巴的公雞,坐倒在地上,眼睛裡滿滿都是落魄,好像一潭死水。

  楊兼伸手拉住楊廣,一大一小便要離開,哪知道河間王蕭岑的眼神突然一動,說:「楊廣他不是你的兒子,他甚至不是大隋的血脈,你難道一點子也不介意麼?」

  楊廣聽到這裡,腳步突然頓住,眯了眯眼目,一雙狼目反顧,回頭死死盯著蕭岑。

  楊兼也回過頭去,但是目光十足平靜,平靜的凝視著蕭岑,說:「是不是朕的親生兒子,有甚麼關係呢?河間王倒是梁主的親弟弟,不也想要反叛梁主,將梁主活生生撕碎,自行上位麼?血緣里的羈絆,對有些人是恩賜,對有些人……只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楊兼說完,再不理會河間王蕭岑,拉著楊廣的小肉手,兩個人便離開了陰暗的牢獄,獨留蕭岑失神的坐在地上,眼睛放空,似乎在回味楊兼方才說出來的話……

  河間王蕭岑已經下獄,但事實上蕭岑並不是刺客的主使,這一點楊兼是心知肚明的,畢竟刺客並沒有救活,全部一刀割喉,死得透透的,又怎麼可能誣告河間王呢?

  刺客還是要抓的,聽說了刺客「復活」的消息,想必真正的幕後主使一定會殺了刺客滅口,以防萬一,所以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蹲守,把那個幕後指使釣出來。

  這次別宮之行,負責護衛工作的,大隋這面是韋藝,梁人這面則是安平王蕭岩,兩個人全部奉命前來謁見。

  楊兼讓二人平身,說:「刺客的主使想必已經聽說了刺客起死回生的事情,必然會自己主動送上門來,你二人一定要嚴防死守,抓住這個主使之人。」

  蕭岩遲疑的說:「天子……刺客的主使,果然不是河間王麼?」

  楊兼很坦然的說:「不是。」

  韋藝則是尷尬了,額角狂跳了好幾下,自己信誓旦旦的奉命去抓人,結果河間王蕭岑不是刺客,這可就打臉了……

  蕭岩立刻說:「那天子為何將老八下獄?他是無辜的啊。」

  「他並不無辜,」楊兼微笑說:「有的人,和你看到的並不一樣,他的面相,和他的心竅,並非表里如一。河間王雖然不是刺客的主使之人,但是叛變確實是真的。」

  蕭岩似乎受到了打擊,一張憨厚的臉面慢慢龜裂,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說喃喃的:「可……可我們是兄弟啊,小時候……小時候的干係,明明那般好……」

  楊兼說:「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抓住刺客主使,這個刺客主使,很可能是陳人。」

  蕭岩和韋藝心頭一震,立刻拱手說:「是!」

  楊兼擺擺手,說:「去罷,儘快部署,以防萬一。」

  韋藝領命,大步離開大殿,蕭岩卻猶豫了一下,並沒有立刻離開,腳步纏綿,反而有轉頭走了回來,咕咚一聲直接雙膝一曲,跪倒在了地上,說:「天子,外臣有一個不情之請。」

  楊兼似乎已經看透了蕭岩,知道他想要說甚麼:「既然是不情之請,你還是想要開口?」

  蕭岩點點頭,說:「或許在天子眼中,外臣十足的不知抬舉,但……但外臣還是想要懇求天子,請天子網開一面,放河間王一條生路。」

  楊兼平靜的說:「你該懇求的,並不是朕,而是你的皇兄梁主,畢竟他要叛變的並非我大隋,而是你們大梁。最容不下他的人,也並非朕,而是你的皇兄。」

  蕭岩高大的身軀竟然有些發抖,楊兼好像說對了,狠狠的戳在蕭岩的心窩子裡,他沉默了一下,說:「謝天子提點。」

  神醫徐之才趕來別宮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還有河間王蕭岑下獄的事情,也是鬧得沸沸揚揚,如此一來,刺客復活的消息不脛而走,整個別宮裡里外外全都聽說了。

  想必,那個幕後指使也聽說了……

  楊兼心裡頭有一個幕後指使的考量,自然是吳明徹的侄兒吳超了,吳超假扮成梁人難民,潛伏在使團中,說他沒有企圖,楊兼是不相信的。

  但是有一個很大的疑問,那就是……吳超只是一個梁人難民,捧劍的力士而已,他是怎麼將刺客帶入別宮的,別宮防守如此嚴密,憑吳超一個人是絕對做不到的。

  況且刺客死的時候,吳超並沒有離開屋舍,簡而言之,下手的人,另有其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個藏在昏暗之中,一直操縱局面的人。

  因此楊兼併沒有直接抓住吳超,而是等等看,看看那個昏暗裡的人,會不會按捺不住,再次出手。

  楊兼安排了中官何泉監視吳超,何泉與吳超下榻在一個屋舍,自然很是方便監視。

  這日夜裡,一切都靜謐無聲,冬日的黑夜無比漆黑,籠罩著整個別宮。

  何泉今日不當差,已經就寢了,吳超也是,他整日裡傻兮兮的,也沒甚麼事情可做,早早的躺在床上。何泉就寢的時候,吳超已經呼呼的打起鼾聲,好像睡得十足深沉,怎麼也吵不醒似的。

  時辰慢慢推移到了後半夜,別宮更是機警,就在此時……

  「吱呀——」

  輕微的響動響起,前一刻還打著雷霆鼾聲的吳超,下一刻突然睜開了雙目,那雙清明的眼目,一點子也不像是一個剛醒之人的眼神,吳超好像從未睡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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