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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廣復又說:「除了練兵的問題,還有一個人,也十足棘手……」

  「宇文護。」

  「大冢宰。」

  楊廣和楊兼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出來,他們想到一處去了。

  北周的這個朝廷很亂,黨派繁多,最大的黨派莫過於大冢宰宇文護的黨派了,小皇帝宇文邕一直和宇文護作對,完全忽略了楊兼,因此楊兼趁機膨脹壯大起來,拿到一手爛牌,卻打得十足精彩。

  現在的楊兼,面對的可不是小皇帝一個人,還有朝廷的另外一股勢力宇文護,楊廣說:「宇文護野心勃勃,一直都是朝廷中最有野心的一個,如今父親只要表現得比宇文護更有野心,宇文護這匹豺狼,必然第一個反咬父親一口。」

  也就是說,在攻打晉陽的同時,需要安撫好宇文護。

  楊兼眯了眯眼睛,說:「兼倒是想到了一條安撫大冢宰的好法子……」

  小皇帝御駕親征,還沒到邊關之時,眾人清閒的厲害,楊兼整日裡就是養傷、吃、睡,感覺自己閒的都要快長毛兒了。

  他這些日子已經恢復了不少,可以稍微下床活動,但是不能走的太急,也不能走的太久,關鍵是手臂還提不起勁兒來,握東西的時間太長就會發酸,甚至顫抖。

  楊兼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自己理膳了,楊廣明令禁止楊兼理膳,畢竟這種事兒最是勞力,楊兼的傷情還沒有好,不可惡化。

  這日裡楊廣陪著楊兼出來散一散,稍微走了幾步,又坐回輪椅上,因著已經入秋,起了些風,楊廣便說:「起風了,兒子去拿一件披風過來。」

  楊兼剛想說,拿甚麼披風,他這個人最是怕熱,一點子也不覺得冷,有一種冷,是「兒子覺得你冷」。不過楊兼話到口頭,竟然改口說:「是啊,真的挺冷啊……」

  楊廣狐疑的瞥了楊兼兩眼,今兒個太陽是不是打西面出來了,楊兼竟然沒有說不冷,反而順著自己的話說冷?

  楊兼催促說:「兒子,好冷啊,你快給父父拿條披風來。」他說著,還搓著手臂,抖著肩膀,好似當真很冷一般。

  楊廣雖然狐疑,但也怕楊兼真的病倒,別到時候手臂和腿沒有好起來,反而害了風寒,小皇帝宇文邕御駕親征就在眼前,倘或楊兼病倒了,還如何能爭?

  楊廣點點頭,麻利的轉身往營帳去,準備取披風回來,楊兼見他走遠,抻著脖子稍微看了兩眼,立刻扶著輪車慢慢站起來,確定自己站穩之後,輕笑一聲,偷偷摸摸的便往遠處走了,竟是向著膳房的方向而去。

  楊兼這些日子手癢的已經不行了,一直想要理膳,那種感覺韓鳳應該很好理解,便好像是幾個月沒讓韓鳳動他的長戟一樣。

  楊兼偷偷往膳房去,自從紮營下來,楊兼還沒見過營地的膳房,如今可算是見到了,膳房並不寬敞,反而十足簡陋,他走過去,便聽到有人哈哈大笑的聲音。

  此乃軍營之地,也不知是甚麼人如此放誕大笑,楊兼從背後一看,好像是認識的人,不過也叫不上名字,只是眼熟而已,應該是宇文直的親信。

  衛國公宇文直被剃了禿瓢,又因著謀害韓鳳的事情,被軟禁了起來,最近都沒有放出,所以無法搗亂,楊兼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宇文直的親信。

  宇文直被關起來,他的親信也好不到哪裡去,自然不能在營中,都被發配去做苦力,這個親信便被發配來劈柴。

  宇文直的親信雖然是被發配過來的,但仗著自己是國公的寵臣,因此十足囂張,膳房裡又都是一些低等級的膳夫,沒見過甚麼世面兒,所以經常被宇文直的親信吆五喝六的指使欺負,誰也不敢還嘴,加之楊兼有好些日子沒進膳房,簡直讓他成了膳房的大王!

  宇文直的親信哈哈大笑,笑聲十足肆意,說:「哈哈哈!我看他就是個痴子!」

  旁邊還有巴結親信的僕役,說:「可不是嗎?平日裡悶聲悶氣的,一天都不說一句話!但大有用處了,平日裡咱們兄弟們誰受了氣,只要給他一枚五銖,誰都可以揍他一頓,揍過之後氣兒便順了,而且便宜得很。」

  宇文直的親信立刻說:「五銖?這麼賤!」

  隨即又是「哈哈哈」一團鬨笑。

  楊兼因為走得慢,只能遠遠的看過去,只見宇文直的親信帶著幾個僕役,圍著一個差不多二三十歲的男子,那男子比楊兼的年紀要大,生著一雙狹長的上吊眼,鼻樑偏長,嘴唇薄而銳利,身材勻稱偏瘦,面頰微微凹陷,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面頰和下巴上都帶著青紫的痕跡,脖頸還破了,斑斑駁駁都是血痕,本應該是個冷酷的面相,雙眼卻露出一股子死水般的平靜,好似一具屍體,面對周邊的各種嘲諷,不說一句話,不眨一下眼,也不知皺一下眉頭。

  宇文直的親信和僕役喊他傻子、啞子,那年輕男子根本沒有反應,宇文直的親信便說:「只要給財幣,當真如此賤?這豈不是犯賤麼?這麼缺錢?好得很,老子就是多得是財幣,這樣罷,我給你一緡錢幣!」

  「大手筆啊!」旁邊的僕役立刻拍馬屁,說:「這麼多財幣!果然是大手筆啊,真真兒厲害!」

  宇文直的親信指著旁邊的馬廄,繼續說:「啞子,你看到那些馬糞了沒有!我給你一緡五銖,你現在就把這些馬糞給我食了!。」

  「哈哈哈!」眾人立刻鬨笑起來,都讚嘆宇文直的親信會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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