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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將軍!」萬忸於智抱住楊兼的小腿,說:「我們……我們再商量一下,再商量一下!」

  「沒甚麼好商量的,一口價。」楊兼說著,「嘭!」毫不留情的一腳踹開萬忸於智,說:「等你的好消息,那麼今日便委屈將軍,暫時在牢房中好好思量了。」

  他說著,面容一斂,冷冷的說:「來人,將這個勾結齊賊,出賣潼關軍的叛國細作收押!」

  「是!將軍!」

  士兵衝上來,將癱在地上的萬忸於智拽起來,萬忸於智想要反抗,但是他毫無力氣,雙膝發軟,根本拿不起個兒來,只能顫巍巍大喊著:「等等……不……我是潼關軍的主將,你們不能……我也是被高阿那肱那個猘兒騙了!我不是細作,我不是叛國賊啊!鎮軍將軍……鎮軍將軍……咱們再商量商量……」

  楊兼冷漠的擺擺手,似乎已經聽膩了萬忸於智的說辭,士兵很快拖拽著不斷求饒的萬忸於智入了城門,往牢獄而去。

  楊兼站在黃土之中,轉頭看了一眼扣在地上的染血錦合,臉色還是異常平靜,直接往城門裡走去。

  尉遲佑耆看到眾人不歡而散的場面,張了張口,欲言又止,但最後也沒說出口,只好默默的垂頭跟著走進城門。

  楊兼進了潼關軍的營地,營地中一片嘈雜衰敗,對齊國公宇文憲說:「勞煩齊國公組織重建營帳。」

  宇文憲沒有多話,因著失血,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點點頭,轉身便離開了。

  楊兼又對尉遲佑耆說:「你受了傷,安心修養,回去歇息罷。」

  尉遲佑耆低著頭,點點頭,也轉身離開。

  一時間只剩下楊兼一個人,站在殘垣斷戟之中,站在一片焦黑之中,他的臉色還是那般模樣,眼神中也是一成不變的冷漠,掃視著這個悲涼的營地,看了一會子,自顧自離開,往營帳而去。

  楊兼下榻的營帳是最先被摧毀的,當時小包子還在裡面,營帳被燒的焦黑一片,幾乎不可辨認。

  楊兼趟著一地的殘骸走過去,像是一隻木樁子,站立在營帳角落,目視著這片蒼涼,過了良久眼眸突然一動,又往前走了幾步。

  就在這殘骸旁邊,有甚麼東西掉在地上,髒兮兮的滾了許多泥土,一眼根本認不出來,楊兼慢慢俯下身去,伸手將滿是泥土的物什撿起來。

  那是……

  棗花糕。

  是小包子愛食的棗花糕,口味不能太甜,太甜小包子會覺得膩口,棗泥也不能有土腥味,小包子討厭棗泥的土味和苦味,酥皮一定要用奶和面,香醇的奶味,層層的酥皮,裡面包裹著不多不少的甜蜜棗泥,這才是小包子喜歡的口味,不得不說,挑剔的緊呢。

  楊兼看著手中的棗花糕,棗花糕爛掉了一半,只剩下一半,這一半的棗花糕上隱隱約約還有個小牙印,似乎被誰咬了一口。

  楊兼的腦海中浮現出小包子「砸砸砸」抱著棗花糕啃的模樣,小臉蛋兒上沾滿了奶香的酥皮,嘴巴上也蹭了深色的棗泥,食得歡心之時,還喜歡晃著小短腿和小腳丫,那模樣呆呆的,十足可人。

  楊兼一面回想,一面輕輕的撣掉棗花糕上的灰燼,將那一半的棗花糕托在手中,仔細的看。

  他站在殘骸之中晃神,回過神來之時宇文憲已經帶人重建好了營地。楊兼撣了撣袍子上的灰土,走到臨時搭建的膳房,從裡面取出一隻小承槃,將那一半的棗花端端真正的擺在承槃之中。

  楊兼從膳房出來,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營地武場上的高大男子,那男子一身黑色介冑還沒有退下來,分明是驃騎大將軍宇文會。宇文會今日早上運送糧草的時候,穿的便是這身介冑,如今已經天黑入夜,還沒有退下介冑。

  宇文會坐在空曠的武場上,屈腿坐在台階上,正在出神也不知道想甚麼,手裡握著一隻殘破的小碗,細細的摩挲著……

  宇文會和楊兼在城門鬧掰之後,大步回了營地,營地里一片荒亂,地上都是血跡,淅淅瀝瀝灑的到處都是,眼看著這些已經斑駁發暗的血跡,宇文會的面前總是閃過潼關門下那鮮紅刺目的血花。

  一片一片的血花綻放在宇文會的眼睛裡,一片一片的血花綻放在宇文會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歇斯底里的盤旋著……

  宇文會失魂落魄的趟著灰土向前走去,他腦海中空蕩蕩的,甚麼也想不到,好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又感受到了當得知正是因著自己的貪頑與報復,兄長宇文胄徹夜未歸,最後被抓走之時的那種感覺。

  宇文會好不容易再次見到宇文胄,又是好不容易,才看著宇文胄重拾笑臉,本以為一切都該苦盡甘來,起碼讓自己彌補一下當年的無知,可是誰想到……

  宇文會晃過神來,自己已經來到了宇文胄下榻的營帳,營帳被砍倒了,但是並沒有遭遇火焚,地上一片凌亂,砸的稀碎,宇文會走進去,看到牆角的地方滾著一個黑兮兮的物件。

  那是……一隻小碗。

  宇文胄的藥碗。

  宇文胄在齊軍手中遭受過酷刑,右手手臂骨折畸形,還在恢復,只有左手能動,左手也有舊傷,不能拿太重的東西,否則便會一直顫抖,但是偏生宇文胄是個硬骨頭,他不喜歡旁人伏侍他,或許這會刺激宇文胄的自尊心,素來都是自己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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