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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陵王聽到此處,瞥斜了一眼楊兼,說:「原你也是個可憐人。」

  「可憐?」楊兼掛在馬背上還挺清閒,搖搖頭,說:「可為兄覺得,小四兒你才可憐,起碼我不姓宇文,在他們宇文一家子眼裡,我可不是自家人,但你不同,你姓高啊……」

  北周的國姓乃是宇文,宇文護是小皇帝宇文邕的堂兄,這宇文一大家子都是沾親帶故的。北齊的國姓乃是高,蘭陵王高長恭系文襄帝高澄的第四子,算起來,的確是北齊的自家人。

  楊兼復又說:「自家人不相信外家人,這也有情可原,而你們自家人都不相信自家人,嘖嘖,所以說,還是小四兒你更慘一些,為兄不能和你比慘。」

  「你!」蘭陵王猛的一眯眼目,出手如電,劈手拽住楊兼的衣襟,竟然一把將楊兼從馬背上拽了下來,嗓音沙啞到了極點,粗糲的說:「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麼!?」

  楊兼即使被拽住衣領,也絲毫不見慌亂,笑了笑,好似沒個正行,一副紈絝的模樣,感嘆的說:「別說,真不愧是美男子,你生氣的模樣也挺好看的。」

  他說著,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低聲說:「你真的不敢,倘或你敢殺了兼,現在的兼……已經是個死人了。」

  蘭陵王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揪住楊兼衣襟的手竟然在打顫,似乎被楊兼的話氣得立時便要炸裂,但是竟沒有半點法子,只好受著這氣。

  因著楊兼說的都對,蘭陵王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拿楊兼怎麼樣,他們現在沒有糧食,損兵折將,只剩下最後這麼點子兵馬,正孤注一擲的用楊兼作為人質,與周師談判,楊兼雖然是人質,但對於蘭陵王來說,也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蘭陵王粗喘著氣,死死盯著楊兼,但他冷酷的目光一點子用也沒有,戳在楊兼的身上,沒有一點子傷害,最後只能自己氣自己,鬆開了手,冷聲說:「來人,把周師俘虜押解下去,好生看管!」

  「是,大王!」

  齊軍士兵推搡著楊兼關進營中牢房,牢房陰暗潮濕,因著是夏日,還有些悶熱,「嘭!」齊軍士兵狠狠關上牢房大門,一句話不說轉身離開。

  楊兼被推進牢房,定眼一看,這昏暗逼仄的牢房之中,竟然已經有了一個囚徒,不是旁人,正是他們在潼關城門之上,見到過的俘虜宇文胄!

  宇文胄乃是宇文會的堂兄,是大冢宰宇文護的侄兒,早年便被齊軍俘虜,一直沒有放回,這會子被高阿那肱帶到了潼關,作為要挾。

  楊兼之前在城門上遙遙的看過一次宇文胄,城門太高,因此看的不怎麼真切,只能看到宇文胄渾身染血,裹著黃沙和泥土,被拖拽在無邊的荒涼之中。

  這會子近距離一看,宇文胄的面頰和眼眶凹陷,身軀雖然生得高大,卻嚴重的營養不了,瘦的幾乎只剩下皮包骨頭,身上的傷口根本沒有清理包紮,有的地方已經潰爛化膿,手臂呈現扭曲的姿態,骨折之後沒有處理過。

  宇文胄慢慢抬起眼皮,眼神麻木的盯著楊兼,楊兼也看了一眼宇文胄,抻著脖子對外面的看守喊著:「兼的手還綁在身後呢,你們齊人就是這樣的待客之道麼?」

  齊軍士兵不理會楊兼,蘭陵王特意吩咐過了,絕對不要和楊兼搭話,楊兼狡詐多端,不得不防,那士兵聽到楊兼隔著牢房喊,因著不想和楊兼搭話,便走遠了一些。

  楊兼挑了挑眉,下一刻面色凝重起來,立刻來到宇文胄身邊,蹲下來低聲說:「不必擔心,兼是來救你出去的。」

  宇文胄麻木的眼目突然動了動,乾裂的嘴唇微微開啟,聲音乾裂而沙啞,仿佛是最粗糙的老樹皮。他一開口楊兼便聽出來了,宇文胄的嗓音絕非他原本的聲音,也不是因為乾渴而至,必然是用過吞碳之類的酷刑,才會如此沙啞粗糲。

  宇文胄低聲說:「有人來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說過之後,便聽到「踏踏踏」的腳步聲,極其粗重,大踏步往牢房而來。

  「哐!!」來人粗暴的拽開牢門,月光下,那人臉面陰狠,掛著狼狽的擦傷血絲,一頭鬢髮凌亂不堪,介冑也斑斑駁駁,竟然是做了逃兵的武衛將軍高阿那肱!

  高阿那肱被宇文會和宇文憲偷襲,兵馬大亂,自己首先做了逃兵,滾下馬背之後驚慌不堪,拔腿便跑,一溜煙兒沒影了。

  高阿那肱躲了大半夜,一直不敢出來,眼看著齊軍營地的火焰熄滅了,殺聲也不見了,這才偷偷的往回逃命。

  高阿那肱可謂是九死一生,跑回齊軍大營之後,便聽說蘭陵王僅僅憑藉五十人,便捉拿了周軍的主將鎮軍將軍楊兼,一時間又是氣憤,又是羞憤,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頭髮也沒梳理,介冑也沒整理,怒氣沖沖便趕了過來。

  「豎子小兒!!!」高阿那肱惡狠狠的拽開牢門,一把將楊兼從裡面拽出來,怒罵:「今兒個我便要給你一些顏色看看,該死小兒,還是個漢兒,你懂個屁!」

  楊兼的雙手還綁在身後,被高阿那肱一把拽出來,根本沒有反抗,高阿那肱一路拖拽著楊兼,說:「你不是陰險嗎!你不是耍詐嗎!好啊,我就看看你現在還怎麼使詐!」

  高阿那肱把楊兼拖到營地的空場上,將楊兼綁在牙旗之上,抽出一根馬鞭,瞪著眼目獰笑,說:「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漢兒還笑不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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