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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從武場回到了延壽殿的宴席, 突厥使者舉杯說:「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隋國公世子佘勇無畏,外臣佩服之至,外臣敬天子!外臣敬隋國公世子!」

  小皇帝宇文邕舉杯回敬,楊兼的呼吸還十足急促,他方才在武場上打倒了突厥武士,但是心中的躁動一點子也沒有緩解,反而越來越盛,那種躁動的感覺好像會上癮,愈發的膨脹起來,讓楊兼迷失自我……

  楊兼喘著粗氣,慢慢端起水精杯站起身來,額角仍然在滴血,臉面上卻沁染著興奮的顏色。

  阿史那國女本就已經心儀楊兼,這會子又看到楊兼兩三下撂倒了最厲害的突厥武士,心中更是歡喜,覺得楊兼不僅是容貌出眾,會理膳,溫柔親和,而且連武藝也如此驚人。

  畢竟突厥人最看重的還是武藝,方才突厥使者對隋國公世子是極其不屑的,這會子也改變了看法,阿史那國女看到突厥使者的反應,便添油加醋的說:「我從未見過像隋國公世子一樣英雄之人,在我們突厥也是鮮有鴨!我……我……」

  阿史那國女說到這裡,小身子扭來扭去,稍微有點羞澀靦腆,嘻嘻一笑,說:「阿史那往后里若是選郎君夫婿,也需得像隋國公世子這般英雄人物!」

  阿史那國女說得比較靦腆,但這話一出,在場眾人全部譁然,在這個朝廷上摸爬滾打之人,誰還能聽不懂阿史那國女的意思呢?

  阿史那國女分明是看上了楊兼!

  今日楊兼負責迎接突厥的燕飲,旁人分明覺得只是一樁苦差事,還要應對阿史那國女「刁蠻」的難題,然誰也沒想到,就是這麼一樁苦差事,讓楊兼大出風頭,完美的解決了這甜鹹漿飲的難題。

  不止如此,楊兼竟還打倒了突厥武士,堪稱驚艷全場,博得了阿史那國女的芳心。

  在場的貴胄子弟,哪個不是衝著阿史那國女來的?都期盼著阿史那國女能垂青自己,如此便能握住突厥這個盟友,掌握小皇帝的命脈,威懾整個朝廷,在朝廷之中立下根本,他們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是楊兼撿到了便宜。

  楊兼沒有心情去聽旁人說話,他此時胸腔仿佛要炸開一般,膨脹的欲望不停的作祟,好像隨時要撕裂楊兼的理智。

  楊忠眯著眼睛去看楊兼,礙於場面,楊忠不能多說,但此時也顧不得那般多了,便拱手說:「人主,犬子受傷在身,恕臣失禮,帶犬子先去包紮傷口。」

  小皇帝宇文邕笑笑,說:「看寡人,一時歡喜,竟是連這個都忘了。是了,隋國公世子有傷在身,快快去包紮才是,來人,傳寡人的小醫。」

  楊瓚長身而起,拱手說:「人主,還是下臣帶兄長前去包紮傷口罷。」

  楊忠乃是隋國公,延壽殿正在大擺宴席,突厥使團都有參會,指不定宴席上便會說出北周與突厥聯盟之事,楊忠若是缺席,唯恐會落掉重點,因此楊瓚起身請命。

  楊忠雖擔心,但知道老三速來心細,便點了點頭。

  當下老二楊整,老三楊瓚,並著小包子楊廣,三個人帶著楊兼離開了延壽殿,來到延壽殿旁邊的偏殿,準備傳醫官來包紮傷口。

  楊兼一路上神情都有些恍惚,弟弟們還以為楊兼是因著頭部受傷,因此意識恍惚,但其實不然,楊兼的心竅中躁動著,整個人不停的顫抖,似乎在掙扎甚麼,那甜膩的滋味兒還瀰漫在口腔中,無時不刻的刺激著楊兼的神志。

  吱呀——

  楊瓚推開小殿門,說:「快快,扶大兄進來,小心一點子……」

  楊整半扶半抱著楊兼從外面走進來,小包子楊廣堪堪回身將殿門掩上,便聽到「嘭!!」一聲巨響。

  原是楊兼不知怎麼的,突然推開了楊整,方才楊兼沒有意識,楊整一直挎著楊兼,根本沒有防備,楊兼突然發難,楊整一個跟頭便栽在了地上。

  「二兄!?」楊瓚趕緊去扶楊整,說:「怎麼樣?」

  楊整隻是摔了一下,並不怎麼重,說:「無妨,大兄怎麼了?」

  楊兼劈手推開楊整,身體踉蹌了幾下,仿佛是飲醉了酒水,猛地一歪,「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額頭抵在偏殿的案几上,臉面朝下,眾人根本看不清楊兼在做甚麼。

  就在此時,楊兼的雙肩顫抖起來,頻率很快的哆嗦著,爆發出「呵呵」的沙啞笑聲,楊兼也不知在對誰說話,笑著說:「很痛快不是麼?做一條瘋狗有甚麼不好?為什麼要掙扎?!」

  「大、大兄……?」楊瓚被楊兼的樣子嚇壞了,狐疑的盯著狂笑不止的楊兼。

  其實上一次,在原州獵場,楊兼也同樣這樣發瘋過,對著鏡鑒自說自話,不過當時楊整和楊瓚都不在場,只有小包子一個人見到過。

  楊兼根本不理會楊瓚,繼續自說自話:「你虛偽給甚麼人看,讓大家都來看看,你就是一條瘋狗!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你還能成為一個聖人麼?」

  「大兄……」楊瓚覺得楊兼不對勁,雖楊兼面朝下抵在案几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楊兼的聲音嘶啞而沙啞,十足的不對勁兒,楊瓚立刻走過去,想要伸手去碰楊兼。

  「啪!!」

  就在這一刻,楊兼仿佛生了後眼一般,出手如電,一把擰住楊瓚的手臂,「唰!」楊兼抬起頭來,額角的血液因為抵在案几上糊了一臉,鮮紅潑辣的顏色在昏暗的偏殿中異常刺目,楊兼的眼珠子包裹著濃烈的血絲,眼眸睜大,用一種興奮而乖戾的眼神緊緊盯著楊瓚,唇角掛著吃人一般的冷笑,沙啞的質問:「誰准你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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