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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啞至極的嗓音慢慢開口:「為甚麼……要壓抑自己?」

  楊兼突然開口發問,小包子楊廣更是蹙眉,試探的詢問:「父父,父父你腫了麼啦?」

  楊兼卻好似沒有聽到楊廣的聲音,對著銅鏡,在昏暗中慢慢抬起手來,撫摸著自己的面頰,那上面還染著淡淡的血跡。

  「這才是你啊……」楊兼再一次對著銅鏡開口,喃喃的說:「想殺誰殺誰,想砍誰砍誰,只要痛快甚麼都可以!難道你還想繼續壓抑自己麼?」

  楊兼說到這裡,興奮的面容突然出現一絲裂痕,閃過一絲掙扎,沙啞的說:「水……水……」

  他說著,那一絲龜裂快速被興奮吞噬,繼續對著銅鏡,在昏暗中凝視著銅鏡中的自己,笑著說:「別掙扎了,這就是我啊……容易受傷,討厭背叛!我其實一丁點兒也不溫柔,更不是甚麼老好人,鮮血的感覺多好,那麼溫暖……」

  楊廣蹙眉盯著楊兼,楊兼仿佛在和銅鏡對話,語無倫次不知具體在說甚麼,表情一會子沉淪,一會子卻又掙扎。

  楊廣立刻從床上蹦下來,邁開小短腿噠噠噠跑進營帳裡間,墊著小腳丫去夠案几上的水壺,水壺裡還有最後一點子水,雖然已經冷了。

  楊廣立刻將最後一點子冷水倒出來,倒在一隻小耳杯中,噠噠噠又跑回去,奶聲奶氣的說:「父父!飲水!」

  楊兼看到那杯水,猛地劈手奪過去,仰頭一口飲盡。已經冷掉的水,在炎熱的夏日裡帶著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涼意,瞬間將口中殘留下來的甘甜滋味兒沖刷殆盡。

  甜蜜一點點褪盡,理智慢慢的回籠,那杯冷水仿佛是甚麼大羅神仙的解藥,將楊兼從崩潰的生死邊緣拉了回來。

  「嗬……嗬……」楊兼雙手撐著案幾,粗重的呼吸了幾口,額角慢慢浸出薄汗,順著鬢髮滾下來,終於回歸了冷靜。

  楊兼知道,其實自己並沒有甚麼多重人格,從頭到尾,無論是溫和的楊兼,還是瘋狗一般的楊兼,都是自己,那只是他自己的心理原因。早年的心理陰影就像是一個詛咒,而甜食便是那個開啟詛咒的咒語……

  「父父?」楊廣試探的喚了一聲。

  楊兼慢慢回過神來,面色還有些許的虛弱,也不知自己這瘋樣子嚇沒嚇壞便宜兒子。

  「大兄!醫官來了!」

  老三楊瓚帶著醫官沖入營帳,只看到碎了一地的水精杯,也不知發生了甚麼事情。

  楊兼捋順了自己的吐息,連忙說:「快,給我兒醫看。」

  醫官上前給小包子楊廣醫看,小包子摔下馬背,幸而小馬駒不大,所以摔下來的並不重,面頰上被劃了一道,也只是小小的血口,沒流多少血,早就自己癒合了。

  醫官立刻寫了藥方,留下了傷藥,楊兼把小包子抱在懷中,給小包子仔細清理傷口,然後輕輕抹上傷藥。

  之前楊兼食了甜味的酪漿,一時變成了「瘋狗」,手中沒有輕重,誤傷了小包子,其實楊兼自己也是知道的,這會子便有些愧疚,打起一百二十個好父親的模樣,十足溫柔的說:「兒子,疼不疼?」

  楊廣並不是一個真的奶娃兒,想他十三歲開始便征戰沙場,一生戎馬,受傷已經是家常便飯,這麼點子小傷口,楊廣根本不放在心上。

  楊廣剛要說不疼,眼眸微微一動,轉念一想,自己如今不過是個四五歲的奶娃娃,倘或說不痛,豈不是不夠真切?再者說了,楊兼明顯對自己心懷愧疚,不如抓住這份愧疚,免得「失寵」。

  於是小包子緊緊揪著楊兼的袖子,小可憐兒一般,還硬生生擠了兩滴眼淚出來。楊廣情商極高,眼淚亦是收放自如,抽抽噎噎的說:「父父……父父、沒、沒幹系的,父父吹吹,窩、窩就不疼吶……」

  不得不說,楊廣這一招以退為進,當真是厲害的緊,正好抓住了楊兼看不得孩子掉眼淚的「軟肋」,楊兼更是心疼的厲害,說:「都是父父不好,父父給你吹吹,乖。」

  楊廣裝可憐兒之時,老二楊整便大步回來了,急匆匆打起帳帘子,大喊著:「大兄!當真讓大兄說准了!」

  方才楊兼讓老三去找醫官,也沒讓老二閒著,楊整急匆匆去查宇文護之事,楊兼還叮囑了,一定讓楊整仔細查查宇文護之子宇文會的情況。

  楊整匆匆的說:「今日行獵,宇文護跟隨人主,並沒有帶一兵一卒,但是……驃騎大將軍宇文會,出營之時,帶走了五十精銳!」

  國公元老們陪同人主行獵,宇文會並沒有一同,按理來說,他帶走五十個人打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壞就壞在……

  楊整蹙眉說:「弟弟特意遣人去查看了獵場,宇文會並沒有去行獵,出了營地之後,便往北折返了。」

  「北?」楊瓚說:「壞了!那不是人主行獵的地方麼?」

  楊兼一面哄著小包子,輕輕的拍著,一面冷笑一聲,說:「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小皇帝宇文邕與梁國公侯莫陳崇合謀,打算趁著行獵擊殺宇文護,但豈知道,宇文護其實早有準備。

  宇文護並沒有帶兵行獵,這只是讓小皇帝放鬆警惕的假象罷了,真正的重點在他的兒子宇文會身上。

  誰都知道,宇文會乃是大冢宰家的老三,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只是憑藉著父親的關係,才混到今日驃騎大將軍的官位。但就是這樣的「爛泥」,卻是宇文護最後的一招撒手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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