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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廣很清楚,如果自己並非是隋國公的子嗣,不管是「少聰慧」,還是「美姿儀」,亦或「善心機」都無有用處,在這個混亂的時代,沒有出身,幾乎是寸步難行,更別說如今的自己,只是一個半大的小娃兒,自保都是問題。

  楊廣的心竅天生便比別人多了一處,心中快速盤算,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軟糯,仿佛自己真是一個半大的孩子,眼淚說來便來,在眼眶中打轉兒,哭唧唧的懇求說:「別打窩、窩真噠能把自己賣出去,真噠!」

  楊廣從水缸後面怯生生的探出頭來,扒著水缸的邊緣,搶在大漢發怒之前,又說:「窩、窩聽縮,隋國公世子風牛之名在外……」風流之名……

  楊廣這具身子年歲太小,還豁了一隻牙子,正好是大門牙,說話漏風,加之嗓音奶里奶氣,不需要如何用力,說話便糯唧唧的,仿佛是一隻軟糯的糯米糰子,天生給人一種毫無威脅的錯覺,倒是讓楊廣事半功倍。

  楊廣怯生生的繼續說:「往日裡便有、有好些個人帶著娃兒找上門去,你……你也闊以帶著窩……帶著窩找上門去,隨便渾說幾句胡話,便說窩是少郎主的兒砸!國公府為了面子,又辣麼有錢,必然、必然會隨便塞一些錢幣堵住你的口。」

  楊廣說著,心中冷笑,自己現在身子太小,身上亦沒有財幣,無法在這混亂年代立足,不如利用這個醉漢,將自己帶到隋國公府上,也是便宜的緊了。

  醉漢哪裡知道眼前的奶娃娃心竅之中竟有這麼多道道兒,他本就是市井無賴,不學無術,平日裡靠拐孩子為生,心裡哪有甚麼承算,被楊廣兩句話登時給忽悠了住,眼珠子一亮,滿面的貪婪,似乎覺得可行……

  ……

  「少郎主!放開我,小人知錯了!」

  「小人不敢欺騙!都是這小賊兒叫我來渾說!都是這小娃兒讓我來誆騙少郎主的,少郎主開恩啊!開恩啊!」

  國公府中喊叫竄天,一個大漢被好幾名僕役扭送著往外押解,不停的掙蹦著,極力扭頭大喊,卻只有徒勞。

  楊兼的僕役不耐煩的揮手,說:「快,扭送給京兆尹,便說這拐子敢在少郎主面前使聰明,得罪了咱們少郎主,讓京兆尹好生款待!」

  「是!」

  「饒命啊!少郎主——少郎主……」

  大漢慘叫著,卻沒人相信,畢竟那小娃兒渾身都是淤青,一看便知是被拐子虐待所致,這般小的奶娃兒能有甚麼壞心眼兒?而大漢人高馬大,一臉惡毒,怎可能是小娃兒教唆大漢來「碰瓷兒」?

  小包子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被大漢的喊聲喚了回來,扭著肉肉的小脖子朝外看,一雙圓溜溜無害的貓眼,盯著嘶聲力竭的大漢,唇角緩緩綻放出一絲不著痕跡的嘲諷冷笑……

  拐子很快被扭送走,僕役看了一眼髒兮兮的小包子,連忙對楊兼說:「少郎主,拐子已然打發走了,少郎主為民除害,當真是義舉!這……這娃兒便送走罷?」

  楊兼堪堪意識到,自己穿成了同名同音的楊堅。提起隋文帝,那便不得不提起隋文帝這輩子最大的「悲哀」,便是死在了自己兒子楊廣的手裡!

  楊兼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怯生生站在自己腿邊的小包子,心裡思忖著,如今的「自己」年歲尚輕,而且聽僕役說「自己」尚未娶親,這小包子並不是原主的親生兒子,倘或喜當爹,應該沒甚麼利害關係。

  但平白喜當爹,到底是個麻煩之事,更何況自己堪堪來到這混亂紛爭的年代,諸事還多有不明,再多一隻小包子,豈不是更麻煩?楊兼心竅中一時有些猶豫。

  僕役見少郎主動了「惻隱之心」,立刻哭喪的說:「少郎主!勿說國公了,便是順陽公主!順陽公主傾心於您之事,天知地知,恨不得整個京兆都知!誰不知咱們少郎主往後是要做駙馬之人,倘或順陽公主知道少郎主突然多了這般大的一個兒子,定然要大鬧咱們國公府的!」

  楊兼一聽,又是若有所思,沒成想「原主兒」如此風流多情,不只是拈花惹草,還和公主有甚麼糾葛。楊兼因著幼年的經歷,他心裡清楚得很,自己絕不可能喜歡上一個人,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都不在楊兼的考慮範疇之內,僕役倒是提醒了他,倘或有個兒子在,也不見得是甚麼麻煩事兒。

  方才楊兼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喜當爹,轉瞬便決定了下來,喜當爹也好,有個兒子當「擋箭牌」,亦不錯。

  僕役想把小包子送走,小包子圓溜溜的眼眸立刻轉了起來,楊廣好不容易才到了隋國公府,見到了自己的「父親」。如同楊廣所想,如今的隋國公世子年紀輕輕,看起來大抵十八九歲的年紀,換句話說,現在的「楊廣」是不存在的,小包子絕非隋國公世子的親生兒子。

  但為了日後討生活,楊廣卻必須留下來……

  小包子眯了眯圓溜溜的貓眼,微微吊尾的貓眼瞬間變成了尖銳陰沉的狼目,為了留下來……不擇手段。

  小包子把心一橫,一張小肉臉揚起,小炮彈一樣衝過去,扎在楊兼懷裡,兩隻短短的小肉胳膊「吧唧!」緊緊抱住楊兼的大腿,撒嬌似的還微微晃了晃,圓溜溜的貓眼充斥著霧蒙蒙的水汽,癟著肉嘟嘟的小嘴,聲音可憐又軟糯,奶聲奶氣的喚著:「爺爺!」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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