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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時候?」

  她聽到薄臣野問了一句。

  楚梨說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的臥室,只是躺下的時候,腦袋裡有些亂。

  她閉上眼睛,努力地讓自己別亂想。

  酒還沒有徹底醒,她眼皮發沉,像做了個夢。

  夢裡回到了那天的遊艇上,海面上也亮著燈,那樣一個豪華未知的世界,薄臣野在裡面同璩昭言和溫慕遠說笑聊天,她在甲板上吹風。

  旁邊那女人的交談聲傳入耳中——

  「就這個圈子裡,結了婚不還是會離婚嗎?」

  「我都看開了,他們那種人,結了婚,家裡不同意不也得離嗎?真愛什麼都不是。」

  一會,小明星又端著香檳過來,笑著對她說,「感覺不是一個世界的,對吧?」

  她在甲板上回頭,身後那個大房間富麗堂皇,房間裡又多了一些穿著清涼的女人,她們端著酒坐在溫慕遠與璩昭言身旁。

  沒拒絕,就是默許。

  楚梨站在那,看到一個青澀的女孩子走到薄臣野的身邊坐下。

  她揚起臉,懵懂羞澀,「我能去見你嗎?」

  「……什麼時候?」

  「你了解過他嗎?」

  「結婚了包養個情人不是很正常嗎?你跟汪總幾年了……他老婆不管吧?」

  大床動盪一下,楚梨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看向窗外,天將明。

  薄臣野剛從外面回來,他不知楚梨已經醒了,隨手脫下身上的外套搭在床邊,他去了浴室。

  楚梨額上一層冷汗。

  浴室那裡傳來一陣嘩啦啦地水聲,楚梨從床上坐起來,空氣里盈著一種陌生的淡淡的花香。

  有什麼在碎掉。

  薄臣野上-床時,是凌晨六點。

  他摸了摸楚梨的額頭,還好沒發燒,昨天喝了酒,回來前還吹了夜風。

  他正要把手拿下來,卻無意里掃過了楚梨的眼睛,手心上有一點點微弱的涼意,他湊近看了看,楚梨的長睫微動。

  「醒了?」他壓低了聲音問。

  「嗯,」楚梨閉著眼睛沒有轉過去,「我想回家了。」

  「……」薄臣野沉默了一會,說,「過幾天我陪你一起,我在倫敦市中心有一套公寓。」

  這話落下,楚梨不可自抑地想多。

  心口泛起一道疼,她意有所指,將有些話藏在裡面,「景澄的婚禮結束了,我想回家休息了。」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下周我回去。」

  「……」

  楚梨沒說話,薄臣野以為是她喝多了酒後還頭疼,他湊過去,吻了吻楚梨的肩膀,「在家等我。」

  楚梨背對著他,她將自己裹在被子裡,用力地閉了下眼睛,睫毛濡濕冰涼。

  景澄的婚禮結束了,他們之間那面透明的牆更堅實了。

  你的秘密好多,一點都沒對我坦誠。

  她心口在泛疼,一陣冷風從沒關的窗戶里沁進來,她露在外面的腳踝冰涼,那種冷意,順著腳踝向上蔓延。

  -

  薄臣野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

  窗簾半掩,倫敦的天氣陰沉起來,臥室的窗一夜未關,凌晨時霧氣重,這會房間裡有些涼。

  他也有些頭痛。

  坐起來後,大床另一側空空蕩蕩。

  薄臣野沒見楚梨,起身後,浴室里沒有人,他以為楚梨是去找林景澄了,便洗漱了一番後叫了侍應生送餐。

  「清淡一些。」薄臣野叮囑。

  他去拿手機時,突然發現房間裡少了些什麼。

  少了些什麼?

  薄臣野頭痛,他環視了一圈,楚梨的行李箱不見了。

  床頭處多了一份合同。

  薄臣野走過去,皺眉,拿起來看,然而看到上面那行字,他眼神冷冽下來。

  離婚協議,她在最後一頁簽好了字。

  薄臣野捏著那薄薄的幾張紙,上面竟然洋洋灑灑列了許多條條框框。

  「啪嗒——」

  什麼東西被他不經意地碰掉了。

  薄臣野眯起眼,看到一個灰色的絲絨盒子掉在地上,一張紙條也壓在下面。

  盒子打開——

  雛菊的項鍊與戒指,靜靜地窩在絲綢布上,泛著一點冰涼的光。

  那張字條上,是娟秀的小字。

  ——我曾經將它們放在枕頭下面,渴盼你早點回到我身邊,這是你送我的獨一無二,我也抱著這一份美好的願望熬過一千零九十五個深夜。

  幸運的是,我等到你回來了。

  不幸的是,你永遠不會對我坦誠。

  除了一本結婚證,還有什麼能夠證明我們在一起過呢。

  這樣模糊遙遠的你,我不想要了。

  你簽好字,把協議寄給李啟明,結婚證在抽屜里。

  ……

  薄臣野的手機響了,響了很久,一遍又一遍。

  他捏著那張字條坐在床上,枕頭上還殘留一根黑色的長長的髮絲,枕頭上有淡淡的清香味道。

  手機一直在響。

  薄臣野拿起手機,屏幕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通通都是來自一個號碼。

  薄家的號碼。

  他直接將號碼拉黑,他打開微信,給她發消息,短短的幾個字,問她在哪裡,手指止不住地顫抖,消息發出去,沒回應。

  薄臣野撥電話,漫長的「嘟嘟嘟」,無人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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