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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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證據?」文郡王淡然而立。

  「我師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中的毒……..」顧十八娘喃喃說道,此時的臉上絲毫沒有方才對陣董老爺的戾氣,她的眼中蒙上水霧,「…..等他知道時已經…..想師父這樣的人,都查不出是何毒….那縱然是滿場的藥師,我說了又有何用?沒有人能查出來,反而會讓董老爺提防,我再無報仇機會」

  她的手緊緊的攥起來,「我煉油,越來越難受,忽的想起師父教我煉油時也是格外的吃力,他曾經說過,之所以熬膏上技藝不佳,就是因為每次煉油一次,身子就會更虛弱一次,後來猜到自己中的毒可能遇到煉油煙霧便加重,但他始終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毒,來自何處來自何時….那一瞬間我將近日所有的事過了一遍,猜測是….」

  「乳香?」王一章說道。

  顧十八娘點點頭,她的手輕輕按著胸口,「我原本不確定,但看到當我將乳香投入那賊老的油鍋里他如見鬼魅的神情,就確定了….」

  說到這裡,她再一次大笑起來,笑的嘴角流出血絲。

  「他以為我會為了掙第一,他以為我會就算發現身子不適,也不會半途放棄….」她捂著胸口,笑的眼淚都流出來,「第一算什麼膏方秘籍算什麼師父,師父是最重要的….」

  「十八娘」王一章又是氣又是難過,總之心情複雜之極,「你還是太莽撞了,既然知道陰謀敵人,該徐徐圖之,你這是傷敵一百自傷八十啊」

  無可否認,顧十八娘那兩塊乳香投入董老爺鍋中,造成的濃煙毒霧雖然使董老爺大創,但自己也難免加重毒攻。

  她微微笑著,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聲音低沉下去,「我知道我這次是莽撞了,但人的一生變幻莫測,有些事當時不做,只怕轉瞬即逝,這輩子再無機會,我顧十八娘從不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只信快意恩仇立見當下」

  顧十八娘的性子,王一章也是很了解的,聞言嘆了口氣,拍了拍這姑娘的肩頭,不再說話。

  「叨擾郡王了,小女告退….」顧十八娘低頭說道。

  王一章慢慢面色擔憂,遲疑的看向文郡王。

  「既然此人有心害你,只怕還有後招,你且在此暫留。」文郡王緩緩說道。

  「怎好叨擾郡王。。。。」顧十八娘垂手低聲說道。

  王一章沖她搖搖頭使個眼色,顧十八娘的聲音便低了下去,方才她急匆匆的離開,也是防備董老爺的後手,不再說下去。

  「沒有證據….」文郡王再一次淡淡說道,慢慢的轉過身,「這世上斷人生死,難道非要證據不可麼?」

  此時的藥王廟裡歡聲笑語四溢。

  斗藥落幕了,不出所料,因為那名不副實競藥第一的刺激柳款神勇無比,連贏三個藥師,取得了斗賽的第一。

  這一次站在台上他笑的暢快淋漓,那個踩他一頭的顧娘子,在斗藥上鬧這麼丟人的一出,還算什麼

  正熱鬧間,門外忽的一陣騷亂,人群開始亂跑。

  眾人紛紛向後看去,只見一隊隊身披玄甲的大周禁軍沖了進來,很快將整個藥王廟圍起來,持刀肅立,神情森寒,帶著濃濃的殺氣。

  這突然到來的禁軍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什麼?」

  帶聽完禁軍首領冷聲說出原委,在場人齊齊變色。

  「顧娘子竟然被董榮山下毒暗害」康老失聲喊道,「毒是乳香」

  此句話一出,滿場藥師頓時色變,更有很多人捂著脖子咳咳成一片。

  「天呀,我也炮製乳香了」

  「我頭好暈~」

  亂鬨鬨的喊的罵的氣氛大變,柳款的笑容凝結在臉上。

  他…他方才可是跟顧十八娘一同炮製的乳香,不管別人的有毒沒毒,他中毒是肯定的了

  柳款踉蹌幾步,忽的按住胸口,張口吐出一口血。

  「我…」他沙啞嗓子吐出一個字,便直直的撲到了。

  我…好倒霉

  這一變故讓場中更加慌亂,如果不是能抬手就讓人血濺當場的禁軍在,只怕無法控制了。

  「董榮山在哪裡?」康老怒聲喊道。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這才想起好一會兒沒見董老爺了,他們以為董老爺因為顧娘子的頑劣羞辱情緒不佳,所以避開他們,莫非是陰謀敗落而跑了?

  「搜」禁軍一聲令下。

  「古老呢?」忽的有人問道。

  古凌雲是董榮山的師父,徒弟出了事,他…..

  眾人的眼神相交,紛紛閃爍猜疑。

  「榮山」一個驚呼從側殿一間屋子裡傳來。

  「是古凌雲的聲音」康老與眾人對視一眼,顧不得禁軍在身前,帶頭向側殿發聲出跑去。

  兇猛的禁軍一腳踢開屋門,場面讓湧進來的眾人愕然站住。

  古凌雲半跪在地上,伸手抱著已然死去的董榮山。

  「榮山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他滿面驚怒,聲嘶力竭的搖晃著懷裡的徒弟,「是誰?是誰害你」

  「誰害他?」康老沉臉走入其中,看著七竅流血顯然中毒而亡的董榮山,「他是害人不成,自食惡果」

  「你這話什麼意思?」古凌雲抬起頭,面色愕然,眼中帶著微微的怒意。

  「難道古老不明白我的意思嗎。」康老看著他,一雙眼似乎要穿透他的靈魂。

  「康青閩你到底什麼意思?」古凌雲大怒站起身來,厲聲說道。

  他的徒弟們也都涌了過來,站在師父身後,對康老怒目相向。

  而眾多面色驚怒的藥師則齊齊的圍住他們,罵的吵著要解藥的亂成一團。

  「都給我閉嘴統統帶回去」禁軍首領大手一揮。

  三天之後,一眾藥師從大牢里放了出來,個個面色萎靡精神惶惶,但站在大牢外,看著熱鬧的街市,大家都重重的吐了出了口氣。

  「事情總算是查明了,大家這驚也算是沒白受….洗去嫌疑。。」齊老抹了把皺巴巴的臉,沖大家說道,目光著重看向站在人群中的古凌雲,沖他拱拱手。

  古凌雲的臉色卻依舊很難看。

  「有徒如此,臉面無存」他重重的說道。

  事情查明了,全是董老爺收買兩個負責配藥的小廝,在幾塊乳香中動了手腳,雖然沒查出具體是何毒,但按照顧娘子所說的如法炮製,貓狗果然吐血而死。

  動了手腳的乳香只針對顧十八娘,競鬥時用的一塊,以及煉油時放在她身旁散藥里的那些,而董老爺顯然也是因為顧娘子最後的扔入鍋中的乳香毒身亡。

  如果當時他不把此乳香放在顧十八娘的木棚,也許還不會是這個結局,可見害人既是害己啊。

  董老爺與劉公以及顧娘子的宿怨藥師們也都知道了。

  「沒想到他竟然如是心胸狹窄惡毒」眾藥師紛紛搖頭,深感其辱。

  看古凌雲的眼神便多了幾分同情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雖然他這個做師傅並沒有參與,但有徒如此,師門受辱,想他古凌雲幾年內在藥界翻不了身了。

  「小柳爺…」齊老又看向站在人後的柳款。

  短短三天,他如同瞬間蒼老十年,鬚髮竟然點綴斑白。

  「只要日後不熬煉膏方….」康老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

  顧十八娘已經托王一章告訴他們,此毒以熱麻油為引,只要避開熱麻油便無害。

  技缺一角難補全柳款抬頭大笑幾聲,眼中隱隱有淚閃爍,賊人已死,他滿腔恨意卻無從化解。

  「大藥會,柳某今生絕不再踏足」他慢慢吐出幾個字,目光掃過眾人,「同行相忌,人心莫測,爭不如不見」

  眾人聞言,面色皆是一片悽然,看著柳款拂袖而去。

  自此後柳款棄膏丸藥技,潛心炮製生熟藥,自成一派名聲赫赫也算是禍中得福不提。

  眾人再無心攀談,紛紛散去,這次大藥會真是驚心動魄,大家忙著趕快回去好好修養一下忽上忽下的心神。

  「怪不得劉公他老人家從不參加聚會,避世而居…..」一個老藥師嘆氣說道。

  「我還記得有一次舉辦大藥會,一眾十幾人堵住劉公要他前來,他老人家答應的好好的,結果當天人還是沒來,還送了一張金紙大字…」另一個藥師捻須說道,目光看向高遠的天空,追憶那陳年舊事,「你們,還記得上面寫的什麼嗎。」

  「修合無人見,存心有天知,我欲操此業,何須功名身…..」康老緩緩說道。

  看來這隻怕是最後一次大藥會了…..眾人心內五味雜陳。

  「此敗類畢竟是異數,諸位總不能因噎廢食,這世間善惡並存原本就是無可避免的,難不成就因為董榮山一個人,我所有藥師便都是嫉妒賢能的小人?」古凌雲沉聲說道。

  這話也對,眾人默然一刻,情緒終於好轉,約定日後再見,便拱手告別。

  夜色朦朦時,七八輛馬車緩緩停在一家小客棧外。

  屏退伺候過洗漱的小廝,打發徒弟們去吃飯,古凌雲揉了揉肩在椅子上坐下,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這一次真是損失不小……」他低聲喃喃,對這桌子上啪啪燃燒帶起青煙的燭火微微失神,「也不知道那丫頭到底傷的多重……」

  顧十八娘的似乎突然消失了,任誰也打聽不出來半點消息,對於古凌雲來說,沒有消息就意味著壞消息,這丫頭應該是沒死。

  損失了一個董老爺並兩個溶藥的高手,還有兩塊乳香…乳香當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乳香里加了的毒藥,當年機緣巧合從異域而得,此次失了,便再不可求。

  「這該死的丫頭,等有機會要你死的很難看…..」 古凌雲神情猙獰,輕聲喃喃的話格外的陰寒。

  「只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一個輕輕的微微沙啞的聲音陡然在門外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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