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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忙之間,這些尖銳的指甲撓破了她的口袋,側面的神像掉落出來。在清脆的落地聲中,整個房間就像是被按下靜止鍵。

  這些奇怪的手臂碰到還帶有上午那個小女孩鮮血的神像,就像是螞蟻遇見黃蜂,拼命瑟縮起來。

  那些縮在一起的掌心使它看上去像是一隻死掉的蚰蜒。

  姜如許仿佛明白了什麼,她撿起掛墜,銳利的荊棘深深刺進手臂,鮮血流淌。她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不論是鮮血也好,還是神仙也好,只要是能夠讓她活下來,她什麼都可以付出。在她將沾滿鮮血的掛墜遞向桌子的時候,她明顯聽到一聲尖叫。

  像是某種雌獸的嚎叫。

  鮮血經過神像滴到桌子並使它快速腫脹起來,就像是一個成熟過度的膿包。等到它被掛墜上的荊棘戳破的時候,即使姜如許做好心裡準備,在被對方濺了一身黑色漿液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噁心。

  窗外,那些白色手臂同樣消失了,月光透過玻璃,將室內照得雪亮,同樣也照在癱倒在地的姜如許身上。

  血管、肉瘤、膿液,一切都隨著怪物的死亡而一起消失,就連房間也沒有一丁點混亂的痕跡。她抬起,那些不斷製造恐懼的傷口也同樣消失了。一切就像是夢一樣,只有她癱坐在地板上,前所未有的疲憊充斥著四肢。

  我真的殺掉怪物了嗎?她突然產生一種疑問,一切都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選擇將目光投向高高的窗戶,窗外僅剩明黃色的月亮。

  姜如許覺得,月亮剛剛好像瞪了她一眼。

  壞脾氣的怪物月亮,真好,我還活著。

  ☆、在畫布世界種田的日子【6】

  明亮的月光投射到屋外成排的杉樹上,它們留下的黑色剪影就像是縈繞在故事中揮之不去的幽靈,又像是那些被形容成「污穢」的邪神。

  但是,黑夜很快就要過去了,月亮統治這方土地的時間已經到了盡頭。這個小鎮的主人應該是赤紅色的太陽,它占領這裡或許已經有數百萬年,就像是那個同樣鮮紅的石塊雕像與紅色牆磚的教堂。

  當姜如許聽到自己的房門被伊萬敲響的時候,她才放心地從角落裡爬出來。

  清晨的街道與昨天並不相同,灰白色的淺薄霧氣籠罩住整個小鎮。空氣中傳來的不安的氣味混雜在乳白色的霧氣中,就像是祭祀時隨著香燭緩緩上升的煙霧。

  整個小鎮開始變得不一樣起來。

  直到他們拜別查蘇布爾牧師,那顆赤紅色的驕陽也未如約而至。街道邊,衣著髒兮兮的孩子將雙手插進口袋,他們排成一列,搖搖晃晃地在街道上走著。象徵信仰的神像掛墜隨意地吊在他們身前,隨著身體的搖擺,就像是被關進籠中奮力掙扎的鳥兒。

  大人們同樣穿著灰撲撲的衣服,睜大他們空洞的白眼睛,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遊蕩。

  姜如許跟隨伊萬的腳步,向小鎮的西邊繼續前進。

  小鎮的西邊較之之前走過的路段來說要顯得荒涼一些,只不過腳下的石磚仍然鋪設得十分整齊,可見這裡曾經也繁華過。

  道路邊雜草叢生,布滿黃色灰塵的草葉上蓋著一塊同樣泛黃的布片。

  【木匠雜耍團】

  布料上,各種色彩因為陳舊以及被廢棄在荒野里,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姜如許只能隱約從上面辨認出一個大鬍子的胖男人和一個帶著高禮帽的海獅。

  「大人,您一直盯著那裡,那裡有什麼?」發現身後的姜如許放慢腳步,伊萬也停了下來,疑惑地轉過頭看向她。

  「我看見一塊幕布,」姜如許回答,她知道自己並沒有賦予伊萬看見這些東西的權利,「它躺在路邊,描繪了一個男人和一隻海獅。」

  「海獅?」伊萬顯得有些激動,「我記得,幾年前,小鎮上來過一個馬戲團,我的母親前去看過,她向我描述,那裡有一隻海獅。」

  他臉上流露出可以稱得上懷念的情緒,「那天,媽媽回來對我說:『伊萬,你要是能像還是一樣擁有兩個長牙齒就好了。』」

  「我要是真的可以擁有海獅那樣的牙齒就好了,」他滿是憧憬地說,「這樣,誰也不會嘲笑我了。」

  姜如許聽完有些沉默,她討厭海獅。

  那些肥胖臃腫的怪物總是會扯開獵物的腹部,把鮮血弄得到處都是。

  看著對方充滿希望的臉,她並沒有選擇反駁。伊萬與他的母親相依為命,這個矮矮的小黑人似乎對神明有著超乎尋常的熱誠,但是,剝開這層狂熱,露出來的也不過是普通人卑微且渺小的一面。

  他愛他的母親,卻殺了她。

  一旦姜如許選擇撕碎自己的謊言,那麼面前這個可憐的傢伙或許真的會變成憤怒的海獅,將她扯成碎片。

  真希望那天不要到來,姜如許心想。

  海獅的事情就這樣輕飄飄地揭過去了,伊萬仍然在前面趕路。又走了不一會,一個小洋房出現在路邊。姜如許看見昨天把她錯認成別人的小女孩,她抱著一隻黑色的小貓,蜷縮在籬笆後面。

  同樣在籬笆後,一個男人正在整理花園——他拿著一個很大的鐵鍬。

  姜如許突然想起來,今天早晨她並沒有遇到昨天那位波比小姐。按照波比小姐前進的路線,她也應該是往這條路上走才對。

  或許對方並不是每天都要見自己的情人,姜如許心想,她也無法解釋自己為何對那位奇怪的小姐如此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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