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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纖白指尖搭在袖口上,下意識撫著內襯的暗紋,卻沉默下來。

  「阿姐,你......沒生氣吧?」

  雖然看她這模樣,不像是在生他的氣,可他這心裡還是直打鼓,要聽她親口說,才能安心。

  阿桂略一抿唇,淡聲道:「生什麼氣?」

  「我沒來尋你,也鮮少托人給你送東西,而且還......」方喻同說到這裡,聲音頓住,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阿桂的神色。

  阿桂接著他的話,掀唇笑道:「而且還收留了一位陸姑娘住在府中,是麼?」

  「阿姐,我和她完全沒關係!」方喻同嚇得立馬指天發誓,「她雖住在府里,可她的院子卻是離我最遠的!除了必須詢問案情的話,我連多餘一個字都沒和她說過!」

  阿桂原本故意繃著臉,見他這嚇得頭都要掉了的模樣,忽而噗嗤笑出聲來。

  「行了,你也不必這樣慌張,我像是那般蠻不講理,會將你興師問罪的人?」

  方喻同隨手抹了一下汗涔涔的鬢角,如釋重負道:「我才不怕你問我的罪。」

  「我只怕你不理我,不喜歡我了......」他小聲嘟噥著,卻因為此處太過幽靜,全落進了阿桂的耳朵里。

  他這話太直白,燙得她臉頰發熱,又迅速垂下眼,指尖無措地攥著,嘴硬道:「我本來就、就沒說過喜歡你。」

  望著她紅得快要滴血的耳尖,在日光照映下顯得像是透明的鳳血石。

  方喻同知她撒謊,但也懶得點破,不置可否地半眯起眼笑了笑,阿姐真是可愛。

  這時候,阿桂忽然想起來問他,抬眼道:「小同,你到底在謀劃什麼?」

  方喻同彎起唇角,勾出一抹要笑不笑的弧度,「阿姐,我在抓狐狸。」

  「......」阿桂反而覺得,他笑得更像一隻狐狸。

  「對了阿姐,若得空,再給我做一個香囊。」

  阿桂蹙起眉尖,疑惑道:「也沒見你戴著我上回托平王殿下給你的那個——」

  「被我扔了。」方喻同輕描淡寫地笑,眉眼間卻多了幾抹顯而易見的戾色。

  阿桂心頭一顫,立刻意識到或許和平王有關。

  可方喻同沒有再說,反而收起乖戾的笑容,漆黑長眸重新變得從容平靜,淡聲道:「阿姐,接下來無論我要做什麼,你都別怪我。」

  阿桂聽他這樣說,越發緊張,輕軟嗓音也不自覺多了幾分顫音,「你、你打算做什麼?」

  「等一切結束,我會告訴阿姐。」方喻同說得輕鬆隨意,眼底卻籠了一層化不開的寒霜。

  「與我和三叔有關?」阿桂猜到了一些。

  「是。」方喻同也沒遮掩,那張好看得十分過分的面龐暗藏著幾縷疲倦,按著冷倦的眉心道,「但阿姐,你要知道,我向來做事,都只有一個理由。」

  全都是,為了你。

  「嗯。」阿桂低低應了一聲,含糊應過去,避開他溫度灼燙的眼神,不自在地轉了轉琥珀色的眼珠子,「離席太久總不好,是時候該回去了。」

  「好。」方喻同懶懶應下,高高挑眉,打量著她有些慌張羞怯的背影。

  漆黑雙瞳里,有笑意,亦有冰冷的光。

  若歲月靜好安和,平靜無瀾,他本是不想插手這些的。

  可誰讓他們都想娶她呢?

  敢覬覦她的,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都得死。

  這是他的人生原則。

  第116章 一更

  壽宴過後, 阿桂住在將軍府里,又有好些時候沒有見到方喻同。

  可不像之前,與他在壽宴時碰面, 說過的那些話, 都像一顆定海神針,讓她心裡滿是安定, 毫不擔憂。

  她相信他,也知道他會將一切都處理妥當,亦明白他做什麼,都有他的緣由。

  阿桂答應過他, 無論他接下來要做什麼事,都會無理由地支持他,站在他這一邊。

  可她沒想到,他做的事, 是幫著聖人和主和派一起, 釋了她三叔的兵權。

  事發當日,元愷雷霆震怒。

  直至深夜, 才滿身酒氣怒氣衝天回府。

  阿桂早就聽家中奴僕說了這消息,一直憂心忡忡地等在元愷的院子裡。

  這一等, 就到了夜深。

  曲折長廊,阿桂在轉角迎上元愷,想要上去扶他, 卻見他已經直接坐倒在長廊的連椅之上。

  元愷見她, 一拂袖便道:「你說說那個混帳!他做的這是什麼事?!」

  阿桂眸子浸在一汪清潭中,還細碎映著天空的一輪明月。

  她攥著指尖,輕聲道:「三叔,他已提前與我知會過的, 怪我,沒同你說。」

  元愷長眉一揚,惑道:「他和你說了要釋我的兵權?」

  阿桂愣了愣,表情有些複雜地收回眼神。

  元愷一瞧這樣,哪裡還不明了,擺手道:「阿桂,你莫要再為那個混帳說話了!我看他就是和那些主和派的一樣,都貪圖榮華富貴,這南國畏縮懦弱的性子,是爛到根里了啊!」

  阿桂緘默不語,也不知方喻同這唱的是哪一出。

  但她知道,當年三叔棄文從武,就是嫌南國的這些文官們太沒氣概,一味只知道挨打,屈辱地朝北國求和。

  他實在不願看到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下去,才挺身而出,寧折不彎。

  阿桂嘆了一口氣,心中也是無奈。

  三叔這些年威名震震,自然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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