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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傘往公交站去,還要換乘三站公交才能到家。
手中的透明小傘擋不住越來越大的風雨。
葉靜裙擺濕透,在沿街的店鋪檐下等車。
當她看到身後店鋪上面巨大的「藥」字,突然想到了什麼。
藥店就要打烊了,一位老阿姨在收拾店鋪。
葉靜快步走了進去。
「給我一盒... ...緊急避孕藥。」
老阿姨看到是個年輕的姑娘,眉頭皺了起來,嘀咕著本地話,拿了一盒兩片裝的給了葉靜。
「這個行的伐?」
葉靜點點頭,交錢的時候,阿姨瞥了她兩眼,到底沒忍住,說了起來。
「現在的小姑娘都怎麼回事哦?這種藥傷身不知道的啦?你爸媽生你不是讓你傷害自己的,也不是讓別人傷害你的!以後不要買這種藥了!」
阿姨收了錢,一副不願意再看見葉靜的樣子。
葉靜狼狽地離開了。
距離公交進站還要五六分鐘。
她向一旁的自動售賣機走去,買水吃藥。
有四五個大學生先她一步。
這些大學生里有男孩也有女孩,他們說著哪種飲料香甜可口,哪種苦澀難咽。
葉靜安安靜靜地排在他們後面。
她驀然想起了蔣寒。
上大學的時候,葉靜和蔣寒是清大法律專業的同班同學。
兩人占著專業第一和第二的名頭,經常有人將他們相提並論,可葉靜跟他並不是很熟。
她只知道他很有才華,也很有名氣,是以市狀元的身份考進來的。
當然清大作為國內最拔尖的學府,狀元不止一位,可他自大一入學以來,在多項比賽中拿獎,所有考試都是高分通過。
他還打得一手好籃球。
高挑的男生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是女生最難以抵擋的時刻。
等到大三的時候,蔣寒已經在整個院系,甚至半個學校出名了。
多少女生對他芳心暗許,但他從不戀愛,不僅不戀愛,對所有鼓足了勇氣前來告白的女生,都毫不猶豫地搖頭。
人送外號,蔣搖頭。
葉靜那時候只是在身邊女生的小聲議論中,對他有些了解。
但大三那年寒假,葉靜一直參加的校園法律援助社,在學校的支持下,舉辦了一次聯合四校的法律援助大賽。
葉靜是社團骨幹,當然也被推選參賽。
但比賽是以小組為團體報名的,除了他們社團里的四個骨幹之外,社長不知怎麼請了個外援。
是蔣寒。
一個寒假過去,他們為了法律援助案件,幾乎連過年都沒回家,最後,他們處理的案例拿了比賽一等獎。
葉靜終於認識了蔣寒,是她親自了解認識的蔣寒,不是別人口中的那個。
拿獎之後沒多久,就是蔣寒的生日。
他們社團的社長提議大家給蔣寒一起過個生日。
葉靜將自己攢下的二百塊拿了出來,買了一隻江河牌的鋼筆。
深藍色的筆身,金色的筆帽,打開筆帽,可以看見筆尖上的品牌縮寫——JH。
她將鋼筆小心收好,放在了抽屜最裡面。
可某天閨蜜傅廈跑來找她借東西的時候,不知怎麼翻出了那隻JH鋼筆。
傅廈和她是從小長大的鄰居,對她的情況不能更了解。
葉靜出身小鎮普通家庭,母親跟著親戚經營水餃店,父親在外打工。
後來葉靜父親出意外身亡之後,她和她母親過了好多年艱難的日子,幸虧葉靜爭氣,一舉考上清大。
所以,以葉靜家的經濟情況,她是不可能用這種貴重鋼筆的。
而她這種人,也不會收別人如此貴重的禮物。
傅廈拿出了醫學生的慧眼如炬。
「說吧,送給哪個男生的?JH?讓我猜猜,給那個蔣寒的?」
葉靜抿著嘴將鋼筆奪了回來。
「我的天!」傅廈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為什麼一上來就喜歡這種高難度的男生?挑戰極限?」
葉靜將鋼筆塞回了抽屜里。
「生日禮物而已。」
傅廈又把鋼筆給她扒拉了出來。
「這個牌子我都沒聽說過,你為了縮寫和他名字一樣,沒少費工夫研究啊... ...」
葉靜皺眉,耳朵卻紅了起來。
傅廈上下打量她,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喜歡就喜歡,你費這麼多心思,就算他要搖頭,你也得讓他搖給你看呀。不然,你喜歡他一場,他連知道都不知道,你不虧嗎?」
她說著,宿舍下面的籃球場,突然傳過來一聲叫喊。
「蔣寒,看球!」
傅廈笑了起來,葉靜耳朵通紅。
她皮膚本就白,紅起來的耳朵仿若透明。
傅廈把鋼筆塞回到了葉靜手心裡。
「我這個醫學狗還得上課,你擇日不如撞日,去籃球場告白吧!」
她說完就背著書包走了。
宿舍里只剩下葉靜。
籃球場上咚咚的拍球聲傳了上來。
有人喊著,「蔣寒,把球傳給我!」
持球的那人還沒找到機會。
他將球持在手中,一下下拍著的時候,每一聲都仿佛拍在了葉靜的心頭。
葉靜心臟突然快跳了起來,快而響亮。
她突然覺得,傅廈說得話,好像也有點荒謬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