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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那個男人,她還沒有被誰這麼溫柔以待過。

  這個萍水相逢的不幸婦人,自己不過是做個順手人情收留了她,她竟會對自己這麼細心疼惜。

  是巴結討好還是真心實意,溪禾感受得到。

  慧嬸待她,就是真心實意的好。

  溪禾拿個紅封裝了十兩銀子進去。

  晚上,慧嬸又端著兩個面盆進來了。

  溪禾過意不去地說:「慧嬸,這些事讓麥芽做就好了。」

  慧嬸卻只是不以為意地笑著搖了搖頭,把一個面盆放在她腳邊,一個擱在盆架上,像是怕不小心碰到,又把那油燈拿遠了些,然後就擰帕子準備幫她洗臉。

  溪禾都要被她暖哭了,忙阻止道:「慧嬸,我的手好得差不多了,我自己洗就行。」

  慧嬸卻是無聲地按了按她的頭,示意她靠在搖椅背上別動。

  力道很輕,卻又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溪禾只好由她托著後腦勺乖順地仰著臉。

  溫熱的帕子貼上來的時候,溪禾舒服得閉上了眼睛,那股濃重的薄荷味入鼻,聞慣了竟也覺得不賴。

  她好幾次都想問慧嬸來自何方,家鄉在哪,還有什麼親人,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若是有家,誰願意這樣流浪?又啞又毀容,肯定也是經歷了不堪回首的遭遇了。

  說不定慧嬸也是如陸大哥一般痛失過親人,所以才對她寄予了這般沒來由的慈愛。

  溪禾腦里天馬行空地想像了幾種劇本猜測,心中各種情緒泛濫之時,腳掌就被一雙大手輕輕握著泡進了熱水裡。

  這幾天慧嬸都是給她洗完臉後,再把熱帕巾折成長條敷著她的雙眼,讓她靠著搖椅閉目養神。

  還別說,看書久了,這麼敷眼真的很舒服,渾身的毛孔似乎都放鬆地舒展開來。

  溪禾發自內心地說道:

  「慧嬸,我覺得我們像是早就認識了似的,你像我的親人一樣,或許我們上輩子就是一家人。」

  握著她腳踝的手頓了一下,又拍了拍她的小腿,就是回應了。

  有點粗礪的指腹在水裡輕輕揉捏著她的腳丫子,又一下下地按壓著她的腳掌心,再寸寸抿摸拭洗過腳背。

  溫水漾漾,溪禾感覺自己像是化身成一條魚兒了,舒服得她都快要睡了過去。

  面盆的水漸涼了,慧嬸拿起她的腳擱在膝蓋上擦乾。

  溪禾拿開敷眼的帕巾,就看到慧嬸捧著她那雙被洗得白裡透紅的腳掌擦拭得一臉的認真又全神貫注,不知為什麼,竟覺得她下一刻是準備拿去煮了來吃的!

  『噗嗤!』

  被自己的吃貨想法逗樂了,溪禾縮起腳團在搖椅上哈哈地笑個不停!

  慧嬸明顯是不明白她笑什麼,拿著塊布帕看著空了的膝面還有點發愣地看著她。

  溪禾邊笑邊說:「慧嬸,我前世肯定是一隻貪吃的饞貓!」

  慧嬸看著她,滿是疤印的一張臉也無聲笑開了,然後又抬手擋了擋,像是怕自己的陋容嚇到了她。

  溪禾心裡一疼,就起身趿著屐鞋走到她面前,拉下她的手說:

  「慧嬸,我都這麼不客氣地享受著你的照顧,以後在我面前,你也不要這麼拘束,而且,我一點也不覺得你不好看!」。」

  說著,還半撒嬌地晃了晃她的手。

  慧嬸像是被觸動到了,想攬她,又有點哽地背轉了身。

  溪禾繞到她身前,雙手把早準備好的紅封奉上說:

  「慧嬸,快過年了,我平時不理庶務,又不知送什麼給您合適,這是我孝敬您的一點小小心意,我沒有親人,你若是不嫌棄,以後就拿這裡當自己家一樣好不好?」

  這是溪禾斟酌許久的說法。

  她現在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尼姑,自是知道一個婦人漂泊謀生的艱難。

  雖然慧嬸說只求一日三餐,但自己不能真的就這麼讓人白幹活,何況她還把自己照顧得這麼用心細緻。

  可若是像對麥芽那樣直接給打賞,又覺得不尊重人。

  是的,哪怕慧嬸落魄到要寄宿她家,同樣做著下人的活,但溪禾就是覺得她待自己的一片慈愛赤誠的呵護之情是不能用銀錢來替換的,說是孝敬,也真的是發自內心的。

  慧嬸有點激動地對她點頭,卻怎麼也不肯收她的紅封。

  溪禾急道:「你拿我當女兒一樣疼,卻連我的孝敬都不收,這麼見外,豈不是生了我們的情分?那我以後還吃不吃你給我做的飯菜了?」

  因為剛才小寐過,她聲音糯糯的,此時微微鼓著小臉嘟起了櫻唇,半嗔半嬌。

  慧嬸拿著被她塞到手裡的紅封,定在了那。

  第52章 提親

  這迎春賀歲之時, 紡繡街到處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女閨堂沒有歇業,溪禾每天還是會坐診一兩個時辰的, 倒不是她愛財如命,而是生病這事, 它不太分時節,就當是給街坊行個方便了。

  隔壁的李大娘因為年輕生產時落下病症,本就常年臥床, 不久前夜起時又摔斷了腿,可謂是雪上加霜。

  李大娘的兒子李權是做船運的, 平常鮮少在家,年前又出了遠門還沒回來,家中只有僕人照顧。

  左鄰右舍的, 溪禾就破例親自上門給她換藥看診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李大娘就變得格外的熱情,喜歡拉著她聊些家長里短, 說得最多的就是她那個七歲的孫兒虎子,每回都要讓那個靦腆的小男孩上前給她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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