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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靈,以前是我太優柔寡斷,太心軟了,成大事者,又有什麼是不能捨棄的呢?我當年未競之夙願,我終歸是要向這世間討回來的。」

  「而你的復生,於我而言便是最大的阻礙。」

  無論是如今的史書,還是當年的世人,關於他謝清榮永遠只有那麼相似的幾句隻言片語,他們都同當初的太傅一樣,說他仁慈太過,無君王之才。

  可是為什麼?

  他從兒時便一直在為了一個目標而努力,他為此已經付出了足夠多的努力,可偏偏,最終他滿盤皆輸,而魏昭靈卻能從西洲牢獄裡走出來,推翻大盛,自立為王。

  明明當年的魏昭靈,還曾是一個連話也不會說的啞巴。

  他努力了那麼多年都沒有做到的事,魏昭靈卻做到了。

  「若你當年死在西洲的牢獄裡就好了,」

  謝清榮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若你死了,我們也不至於會走到這一步。」

  他手指微屈,骨骼作響,下一秒魏昭靈的臉色便變得更為蒼白,他身體裡的異能在每一寸血脈里不斷衝撞著。

  「魏昭靈,為什麼會這樣?」楚沅注意到謝清榮手指一動,魏昭靈的身體就開始出現異樣。

  「是余家的玉璧,在仙澤山上,那玉璧之中就已經附著了牽絲之術。」到了現在,魏昭靈又還有什麼想不清楚的。

  那應該就是謝清榮瞞著趙松庭留的後招。

  身為亡靈之身,謝清榮操控玉璧便使其更具怨戾之氣,而沈謫星帶來的陣法也只能堪堪抵擋一段時間。

  楚沅回頭,便在那謝清榮的胸前看到了在混沌光色里若隱若現的那枚玉璧,那東西仿佛成了他的心臟一般,光色時隱時現,就好似人的心跳。

  魏昭靈根本來不及去抓她的手,便見她已經掏出見雪,朝謝清榮而去。

  見雪的銀絲飛出去卻好似穿過了層層霧氣一般,根本沒有觸碰到任何實質,銀質雪花的稜角逕自嵌入潮濕的石壁,發出錚然的聲響。

  銀絲顫抖,抖落寸寸薄霜。

  魏昭靈勉力站直身體,飛身將楚沅帶入懷裡,又將她推去了容鏡和沈謫星他們那邊,流光在他手指間凝聚成一柄長劍,劍刃抵在身前,擋去了迎面襲來的罡風。

  一縷被削斷的髮絲輕飄飄地落入身後的水銀渠里,那原本躺在石棺里的一柄靈蛇劍好似受到牽引一般強烈地震顫著,飛入了謝清榮的手裡。

  包裹著他身軀的暗光好似在這一刻散去了些許,除卻那一般人皮一半白骨的臉,他看起來好像和正常人一般無二。

  寬大的斗篷落在地上,露出來他竹青色的衣襟,他腰間的玉佩仍是那塊象徵盛國太子之尊的黃玉。

  劍刃相抵,在刺耳的摩擦聲中,火星子迸濺四散,昏暗的光映在劍身,折射出月白的凜冽光影。

  石洞中的碎石塵沙都被急促的風捲起,一道道影子憑空從石壁中擠出來,同眾人纏鬥在一起。

  楚沅才用銀絲抖散一道黑影,她匆忙回頭,正見魏昭靈和謝清榮的身影已經被兩種截然不同的光色包裹,在劍刃相接的錚然聲中,他們兩人已被流光裹挾著飛出了上方那陰沉的洞口。

  她原本也想飛身出去,卻被源源不斷的影子纏得脫不開身,只能穩住心神,將異能灌注於見雪的銀絲之上,打散那些朝她襲來的影子。

  洞外雷聲滾滾,幾乎可以掩蓋其他的許多聲音,楚沅握著見雪的手已經有些泛酸,但鳳鐲忽然震顫,她根本來不及多想,立即收回銀絲才要轉身,便見魏昭靈已經從上方的洞口摔落下來。

  眼見他就要摔進那骯髒的血潭裡,楚沅立即飛身前去抱住他的腰身,勉力將他帶到一旁的大石上。

  他的脖頸間有細絲般的暗光若隱若現,楚沅順著那絲線回頭看,才見那絲線的盡頭,是懸在半空的謝清榮的手指。

  淡青色的衣袖間,他的那隻手上卻結滿密密麻麻的絲線,如同蛛網盤結於骨肉之下。

  謝清榮只要手指微微一動,魏昭靈便會承受極大的痛苦,正如此刻,他全身冷似寒冰一般,控制不住地在楚沅懷裡蜷縮顫抖。

  他鬢邊滿是冷汗,唇瓣也再也沒有一絲的血色,連神思也開始變得混沌恍惚,根本睜不開眼睛去看楚沅。

  楚沅怎麼喊他,他都不應聲,她雙眼泛紅,回頭緊盯著謝清榮的那隻手,她忽然伸手將戴在自己脖頸間的那枚玉扳指的線繩勾出來用力一扯,隨即將其戴在了魏昭靈的手上。

  她毫不猶豫地站起身,按下見雪的花瓣,銀絲瞬間飛出去,銀質的雪花稜角刺破了謝清榮的衣袖邊角,卻未能觸碰到他的手臂。

  他的身形好似從來都是虛幻的,任何外物都無法對他造成絲毫的傷害。

  此刻謝清榮一抬手,銀絲便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拉扯著,讓握著見雪的楚沅身體驟然失去平衡,被迫往前躍至半空。

  靠近謝清榮時,楚沅最先聞到濃重腐臭的血腥味,還混雜著某種香料的味道,更顯得怪異難聞。

  楚沅差點乾嘔出來,卻被一隻冰冷的手捏住了下頜,那力道之狠,好像要將她的下頜骨徹底捏碎。

  謝清榮嵌在骨頭裡的眼珠遲緩地轉動著,他似是在仔細地打量眼前的這個姑娘,「我真的很好奇,你情願這樣刀山火海地跟著他,究竟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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