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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魚的話不多,反應也比常人遲緩,好半天問一句話,問一句聞雲兮便答一句,雖然聊得磕磕絆絆,兩人間的氣氛卻莫名融洽。

  「唉?是易楚閣的人?」

  隔著街道不遠,封一銘和幾個小童走走停停,一邊挑著各種零件小玩意兒,一邊吃吃喝喝。

  慕魚揚手和幾人打招呼,「一鳴兄。」

  封一銘看到慕魚,揚一揚眉剛要過去,看到她身後站著的人,笑容逐漸收斂。

  告辭。

  慕魚:「……」怎麼走了?

  後知後覺想起來,半月前司祀閣開占卜一課,封一銘天性懶惰不願做功課,便各種威逼利誘自己幫他抄寫《百籙集》《測卜陰陽錄》,到最後甚至開出抄一本書二十靈石的天價。

  後來事跡暴露,聞雲兮拎著他寫了檢討書,並在無極門上千名弟子前誦讀,以示認錯。

  這件事成為封一銘前所未有的恥辱,以至於到司祀閣卜卦一課結束,封一銘都沒再強迫慕魚幫忙做功課。

  自二十年前魔域入侵以來,仙門重創,最大仙門青雀司甚至就此覆滅,各大門派也就近幾年恢復些生機。山海鎮燈節三年一度,熱鬧非凡,除無極一脈,還有其他幾個仙門脈絡的弟子,零星散在街上。

  弟子中,數無極一脈最多,剛走上拱形月半橋,迎面便擁著過來一群玉簫門的熟人。

  「穎瑩,笑一笑嘛,又是燈節,以前大師兄最是喜歡陪你放花燈。」蘇霓裳拉著徐穎瑩,「你這樣,大師兄在天之靈也不會好過。」

  岳時來的名字觸動徐穎瑩心中最柔軟的角落,她接過一盞燈,臉色同麵皮般蒼白。

  蘇霓裳揉揉她瘦了一圈的臉,「走吧,我們去放燈祈願,你放心,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到害大師兄的兇手的。」

  慕魚從幾人身邊走過,腳步一頓便被一個玉簫門弟子撞到,正逢石階陡峭密集之地,她沒修為站立不穩,踉踉蹌蹌往後退幾步。

  一雙手抵在她背上,將她扶穩。

  人來人往,燈輝延伸至長河遠處盡頭。慕魚扶著聞雲兮的手站穩,反應遲緩,半晌開口,「他們故意找我麻煩挑事的。」

  「站住。」聞雲兮擋住玉簫門弟子的去處,對其中一人道,「你還沒道歉。」

  岳運轉原本便不耐煩,看到聞雲兮後更是厭惡叢生。礙於司祀閣的威嚴和地位,他說話還算有禮貌。

  「大祭師。」岳運轉行了一個禮,恭恭敬敬道,「敢問我撞了誰?」

  「這山海鎮上這麼多人,人來人往的,隨便剮蹭一下也叫撞了?」岳運轉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還是你司祀閣地位崇高,連個婢子都嬌貴得碰一下都不得了?」

  徐穎瑩身體虛弱,但一遇到慕魚那點虛乏全部失而不見,「也對啊,畢竟是某些給臉不要臉,有手段有臉蛋的人,那可不嬌貴麼,師兄你還是趕快給人家道歉吧,要不然又木棍打狗被反咬一口了。」

  「慕魚,你應該沒事吧,師兄他不是故意的,人那麼多,他也沒注意著看,只是蹭到了你而已,你也沒受傷,應該不會介意吧?」

  蘇霓裳是個慣會說話的,前面有兩個唱黑臉的,她一出聲,立刻顯得溫和有禮,慕魚要是再不依不饒,便顯得不識抬舉了。

  慕魚:「……」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打你不成?

  沉默的時間又無限拉長,長時間的沉默讓蘇霓裳有了底氣,「大祭師,您看,慕魚不說話,也是默認了不追究此事呢。」

  「我們走吧。」她笑盈盈地挽上程牧風的胳膊,臉上掛了笑,像是炫耀,又像是勝者對弱者的不屑一顧,「阿風,走吧。」

  玉簫門的弟子一一走過,岳運轉得意非凡,經過慕魚的時候還不忘輕佻吹個口哨,沒等他口哨吹響,便被一股力撞飛,人被摜到十尺開外的地方。

  蘇霓裳臉色煞白無比,她不可思議望向聞雲兮,「大祭師,慕魚都說了不追究,您不依不饒,是否是仗著司祀閣的地位和您的祭師身份來仗勢欺人呢?」

  徐穎瑩語氣橫直,「您憑什麼撞我師兄?!」

  聞雲兮並未作答,慕魚撿起被撞落的燈盞,撣撣盞瓣上的塵絮,又跟上聞勻兮,「山海鎮上這麼多人,人來人往的,隨便剮蹭一下也叫撞了?」

  早聽聞大祭師冷漠凌厲不近人情,她原來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慕魚沒轉頭,也能想到蘇霓裳那快要氣歪的臉。

  「今日謝謝大祭師出手。」

  兩人坐在長街尾部一處外延的小亭,亭外連著放花燈的河,幾隻燈盞浮在水面,一飄一停。

  慕魚點了花燈,沿著河水飄過。

  聞雲兮坐在亭中,目光也落在長河之上,「他們以前經常這樣?」

  「應該是吧,記不清了,也不想記了。」放完了自己的花燈,慕魚起身,看著一河的景致,「其實這也怪我自己,當斷不斷,如果當時識趣一點早點放手,也不至於與玉簫門整個門派為敵。」

  慕魚當年的過往聞雲兮查得也清楚,他笑了笑,意味不明。

  「但這件事也不怪我,要在重來一次,我還是不會委曲求全。」慕魚也坐下,嘆了口氣,「放手會放手,但不會那麼卑微。不過,哪有那麼多重來的機會。」

  「大祭師,您不放嗎?」慕魚望向聞雲兮手裡的那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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