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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廠便是為睿德太子做這些事的,他只是睿德太子手裡的刀。太子要他殺誰他便殺誰,他沒有閒情逸緻去發慈悲,日子久了,他早已忘了心善是種什麼感覺。

  可那一日,他只希望那個小姑娘能好好的。

  若沒有她,就沒有他今日的一切。

  他欠她的。

  如果可以,他願意用他的命換她一生順遂。

  他在道觀的神像前跪了三天,後來是邱玉真人看不下去,告訴他說:「有些事,求神不如求己。」

  他便這樣殺回了京城,正逢朝中對新君反對之聲頗多,他斬殺了幾個逆臣,消解了新君對他的忌憚,立下從龍之功。

  忙完這些,他就將新君賜給他的千兩黃金盡數送到了濃雲館去。

  那天,他其實去看過她一眼。她比他印象中長高了不少,姿容也比兒時美艷,默不作聲安坐的樣子卻沒了從前的生機。

  他掐指一算,她才十一歲。

  許至儒那個老混帳真不是東西。

  他便西廠找了些好使的江湖秘藥,投到了許至儒的吃食里去。

  他原也並不想接她進府的,只想讓她住在濃雲館裡。有他在,濃雲館總歸也不敢欺負她,還要好吃好喝地供著。

  奈何在她十五歲生辰那天,他又去看了她。

  十五歲生辰,乃是個大日子。

  若她還在溫家,這便是及笄之年,接著便可談婚論嫁,為人|妻、為人母。

  他不想她這一天孤零零地過去,依照笄禮加笄的規制打了一套釵子給她。本想擱下釵子就走,卻意外地發現她已出落得那麼美。

  她坐在房中讀著書,如靜影沉璧。

  倏忽之間,他著了魔。

  第39章 病癒

  謝無的聲音總是很好聽, 比尋常男子聽來更多幾分溫柔,卻又不似許多宦官的聲音那樣尖細。

  溫疏眉撐著精神聽他說,因在高燒, 許多話都要聽過半晌才能反應過來。

  待他說完, 她又怔怔良久, 微抬起頭, 卻問:「督主是不是……」她啞了啞,「是不是認錯人了?」

  謝無微訝,嗤地笑出聲。

  「笑什麼。」她鎖著眉, 搖一搖頭, 「督主所言之事我半分印象也沒有, 怕是真的尋錯了人報恩。」

  謝無笑睇著她:「那是朝中還有另一個與先皇后交好的溫家, 還是溫家當年有另一個女兒在宮中小住過?」

  她想一想, 遲鈍地搖頭:「不曾聽說……」

  「那就是了啊。」他垂眸淡笑, 「安心養病, 我不會送你去死的。」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其實被燒得一片混沌的腦子已不足以去支撐她想什麼利害, 只是他的解釋讓她莫名地安心了下來。她任由他扶她躺回去, 昏昏沉沉地再度入睡, 這次終是睡得安穩了些, 不再中途驚醒。

  如此渾渾噩噩地又睡了足有兩天, 溫疏眉才退了些燒。額頭仍有些熱,精神卻恢復了不少。是以在再度醒來的瞬間,她驀然意識到謝無不該在這裡陪她,見他還坐在床邊,猛然伸手推過去。

  謝無正給她吹著藥, 忽被一推,驚了一跳, 忙將瓷匙放回碗中:「怎麼了?」

  回過頭,他看到她緊緊盯著他。一雙美眸充斥不安,在他面上來回來去劃著名:「你……你別在這兒,會染病的。」

  他不禁輕笑:「好幾天了,要染早就染了。」頓了頓又說,「我內功好,沒事哈。」

  言畢又重新吹了藥,送到她唇邊。溫疏眉抿一抿唇,不想這樣麻煩,就坐起身,從他手裡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他安靜地看著她喝完:「不怕苦了?」

  「什麼?」

  他凝神道:「我記得你在宮裡的時候,宮人說要你喝藥你就哭得死去活來。」

  溫疏眉雙頰一紅,放下藥碗:「那是家裡慣的。」

  她那時候那麼愛吃甜,自然不喜歡苦。再加上家裡又不肯讓她多吃甜食,她趁著喝藥哭鬧一下,正可騙來幾口蜜餞糖果吃。

  可這麼多年過去,先是天牢,後是濃雲館。沒人疼愛的日子過得久,這些小毛病小心思自是煙消雲散了。

  謝無伸手在榻邊小桌的盒子中一摸,摸出一片蜜餞餵給她吃:「我也可以慣著你啊。」

  她嚼著蜜餞,頷首不言,他打量著她的神色:「不信啊?」

  「信。」她小聲。

  他那日所言、今日所講,她都信,只是突然有些無所適從。

  謝無自己也揀了塊蜜餞丟進口中:「這府里我不要誰也不能不要你。你日後別怕我了,好不好?」

  他總喜歡捉弄她,但有時看她在他面前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他還怪難受的。

  溫疏眉想了一想,遲疑道:「那你不要欺負我了,好不好?」

  「不好。」他冷聲。

  跟著又說:「但你也可以欺負我啊!」

  「……」溫疏眉無語地瞪他,他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氣得她愈發說不出話。

  當日,溫疏眉胃口尚可。早膳午膳都用了些粥,晚膳還正經吃了些飯菜。到了該就寢的時候,他將她往裡抱了抱,就與她一起躺在了床上。她心知自己身上起了不少皰疹,不僅模樣難看,許多地方還一碰就出膿流水,不肯與他挨得太緊。他卻偏要摟著她,口吻悠哉:「躲什麼啊?你難得難看幾天,讓我好生瞧瞧,以後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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