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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要吃。」

  舒年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給自己倒水洗漱,帶著一點鼻音問道:「哥哥,他們都不出去了嗎?我師父也是?」

  「對。」江雲川把早餐擺到桌上,「南宮一行人已經上山了,正在修建祭壇,他們過去看看情況。」

  「開始建祭壇了?」舒年聽後加快了動作,匆匆把臉擦乾淨,「那我先不吃飯了,我也過去。」

  「不用著急,祭壇到下午才會建好,儀式也會持續數小時,你可以慢慢來。」

  舒年聞言放心了,坐下來把早飯吃完,稍微做了些準備,就和江雲川出門了。

  南宮一族修建的祭壇就在鬼門關前,而李岱挑選的觀察位置地點則位於一處長滿樹木的斷崖邊,距離鬼門關不算近,但勝在視野開闊,能夠十分清晰地俯瞰下方。

  舒年跟在江雲川身後,走了兩個多小時才找到他們.

  借著地勢,他也向下望去,就見鬼門關的兩座尖峰下,一座巨大的祭台已搭好雛形,周圍聚集著上千人,密密麻麻的,難以辨識五官。

  不過舒年還是認出了南宮恆,因為只有他坐輪椅,還是好認的。

  輪椅上的南宮恆一動不動,舒年很心疼他,他明知自己將會成為厲鬼的容器,卻還是來了,親眼看著別人搭建祭台,熱烈地迎接他的死亡,他會是怎樣的心情?

  舒年看著下方的人群,眼神冰冷,如在審視著一群劊子手。倒是正主們一個個都滿不在乎的,夏星奇甚至在笑,好像巴不得放朵煙花慶祝一下。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祭台造好,南宮弟子們獻上數百牲祭與各類供品,在一人高的爐鼎中點燃供香,飄蕩開淡淡的白霧,香氣之濃郁,甚至遠遠地傳到了舒年這裡。

  古樂奏響,數百弟子坐在蒲團上,一同念誦道文,聲勢浩大,蔚為壯觀。

  舒年側耳聽了一會,這道文很詭異,不僅夾雜著幾句鬼話,還有他聽不懂的語言。

  李岱告訴他,那是陰司與閻羅殿的用語,相當於地府的官話,本就是招陰差的儀式,有這樣的語言也屬正常。

  儀式一直持續到晚上,四周點亮燭台,當然更管用的是架起的探照燈,將整片地方都映照得亮如白晝。

  鬼門關的兩座尖峰漸漸起了風,地面微微震顫,隆隆作響,空氣中傳來尖銳的摩擦聲,隱隱如萬鬼呼號,震懾著生魂。

  舒年服了粒藥,穩住生魂,被郁慈航牽著手走了一條小道,向著鬼門關的方向靠近,進入一定距離時,他已能看清南宮恆的臉。

  南宮恆坐在高台上,換了一身莊重肅穆的玄色服飾。他面容蒼白,幾乎沒有血色,也沒有任何表情,眼底漠然地望著台下,聽著他們誦念道文。

  濃郁的鬼氣和陰氣不斷聚集湧現,在某個瞬間,幽冥難測的氣息降落而下,所有人的身體俱是一震。

  山峰之間形成了一扇古樸厚重的黑色巨門,「轟隆」一聲,緩緩向外打開。

  陰氣與死氣四散,最先傳出的是整齊沉重的腳步聲,兩列陰兵的身影從黑暗的鬼門後浮現出來。

  慘白的光映亮了它們黑洞洞的眼眶,它們形如骷髏,全身披甲,腰間配刀,手持鋒利長矛,利刃寒光閃爍,殺氣凜凜,森然震怖。

  陰差出巡,陰兵開路,無數怨魂厲鬼掙扎嚎叫著從鬼門關沖了出來,妄圖重返人間,卻被陰兵用長矛穿透胸膛,被釘在地面上尖聲慘叫,聲音悽厲至極。

  還有一部分鬼直接被陰兵砍下頭顱,腥臭的污血濺在了南宮子弟的道袍上,他們個個面色慘白,毛骨悚然,生怕下個被砍頭的就是自己。

  「嘩啦、嘩啦……」

  鬼門後響起一陣鎖鏈拖行的聲音,陰兵們清除了全數厲鬼,紛紛向兩邊退去,讓開了道路。

  一道人影自它們之中經過,他戴著猙獰的鬼面,分辨不出五官,只能從身體的輪廓上辨出他是年輕男人的模樣。

  他的長髮束在腦後,黑色的長袍曳地,衣襟大敞,露出蒼白結實的胸膛,頸間有一條鎖鏈,隱約延伸到鬼門後,衣襟下也可見到有細細的鎖鏈束縛著。

  「我就是霍尋。」

  他走上高台,站定在南宮恆面前,嗓音慵懶,用鬼話問:「是你喚我?」

  「是我。」南宮恆說。

  「真掃興。」

  霍尋似有若無地向舒年藏身的方向望了一眼,抬手摘下鬼面,露出下方的真容。

  令人驚嘆的是,他的五官竟出奇俊美,甚至到了妖異的地步,眸光流轉,勾魂攝魄,唇邊噙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懶洋洋地說:「說吧,想要我做什麼?」

  他們用鬼話交流,在場能聽懂全部的人只有少數,包括南宮家主與一眾長老,聞言台下的家主一行禮,開口說:「霍尋大人,我們……」

  「我問的是他,不是你們。」

  霍尋擺了擺手,語氣中流露出了不耐煩。

  南宮家主便不敢多語,暗示性地叫了南宮恆一聲:「恆兒。」

  按照他們所計劃的,要請霍尋出手的事便是幫助他們制服大鬼,將它放入南宮恆的身體中,永永遠遠地受到南宮一族的控制。

  南宮恆的目光掃過家主蒼老的臉,以及台下跪伏行禮的上千名南宮族人與弟子,面色毫無波瀾,平靜地說。

  「我要你殺了他們所有人,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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