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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對現在的她或許就是福呢。」

  「不是這樣的!」他眼中蓄滿了淚水,卻又無力反駁。

  「你為傅生而活,那她為誰活呢?」

  「……」

  「為她重男輕女的父母,為那些罵她禍害賤/貨的長輩?還是為她過去十幾年裡,毫無光明的日日夜夜呢?」

  「不是的……」他怔怔抬眸,「她說過,華大的銀杏葉很漂亮,她一定要去看看……」

  她也曾心懷夢想,心有熱愛。】

  --

  葉清竹第一個打來了電話,問傅生找男主演的事進展是否順利。

  「他已經點頭了。」傅生頓了頓,「你在國內有認識的心理醫生嗎?」

  葉清竹靜了半晌,瞭然傅生大概是發現須瓷的事。

  她輕嘆一聲:「有,她最近還算空,我幫你預約。」

  「謝了。」

  「不客氣。」

  葉清竹不是一個容易親近的人,你走不近她的內心,她也不會主動去窺探你的私/密,於是作為普通朋友相處起來便也還算愉快。

  傅生問:「你怎麼樣?」

  葉清竹靜了靜,她知道傅生在問什麼,半晌後才說:「挺好的,這麼多年從未這麼好過。」

  傅生沉默道:「別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

  葉清竹失笑:「我知道,我不會像上次那樣……你不用操心,不會影響劇組運轉新戲上映,好好照顧你家小孩吧……怪可憐兒的。」

  掛完電話,傅生望著自己和須瓷交握的手,小孩手算不上軟,畢竟是男孩子,薄到是挺薄,比他的手掌小了一圈。

  以前摸起來很柔韌,現在卻能感覺到他手心的星點老繭。

  小孩手腕也很細,除了骨骼外幾乎感覺不到什麼肉,拇指和食指一圈就能握住,還有些許餘留。

  須瓷變得喜歡穿長袖,傅生回來以後就發現了,在七月份這種炎夏里,須瓷也從未對外露出過胳膊,所以上次才會突然捋起須瓷的衣袖查看,看看他手臂上是否有異常。

  可是他什麼都沒看到……

  傅生呼吸一窒,他突然想起來今天早上在須瓷行李箱裡發現的那瓶膚蠟。

  他艱難地從須瓷手心抽出,然後微抖著將須瓷的衣袖捋了上去。

  肉眼看不出什麼,傅生又打開手機手電筒照在上面,確實看見了一點蛛絲馬跡。

  傅生望著須瓷不太/安穩的睡顏,頓了半晌,他用指尖輕輕刮著,輕易地就撕下了一層膚蠟抹上的假皮。

  今天早上他就在須瓷屋內,須瓷沒有機會重新上膚蠟,這應該是昨天的,所以撕得這麼容易。

  假皮下,第一道疤痕展露在傅生眼前。

  他抬手輕輕撫了片刻,深深吸了口氣,繼續檢查手臂剩下的地方。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痕跡遠比傅生想像的要多,最靠近胳膊肘的那道傷痕,表皮還泛著粉嫩的肉,應該是最近的。

  而最深的一道傷疤,正中手腕的位置,橫切過去,傷口較長,有被縫合的痕跡,修復後的傷口依然猙獰。

  原來過去兩年間,這分別的七百多天裡,他差點就在某個不知道的日子裡徹底失去了他家小孩。

  須瓷在戒同所里痛苦煎熬的時候在想什麼呢?有沒有恨他一走了之?

  在拿刀割向手腕、死亡瀕臨時,他口中是不是還喚著傅生兩個字?

  曾經傅生以為自己給到須瓷的不算少,但如今卻覺得遠遠不夠,以至於在知道須瓷經歷的這一刻,他都不知道該做什麼,才能讓須瓷回歸健康快樂。

  傅生上次看到須瓷小公寓裡的那個醫藥箱,還在想裡面東西這麼齊全,小孩獨立兩年都學會照顧自己了……

  可放在當下,分別就是他自殘之後自己為自己處理傷口準備的。

  整整十三道。

  有些細小的、隨著時間慢慢淡卻的傷痕傅生都沒敢數,剩下的這十三道都是無法消除、會跟隨須瓷一輩子的。

  也會跟隨他一輩子。

  「哥……」夜色已深,須瓷睡了一下午才緩緩醒來。

  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小小的梨渦倒映在傅生眼裡:「我乖不乖?」

  不等傅生回答,須瓷就小聲道:「他們都很排斥旁人的接觸,我也是……可我不排斥你。」

  傅生心臟遭受了重重一錘,眼睛瞬間紅了,他俯身吻著須瓷的額頭,啞聲道:「崽崽最乖。」

  須瓷狀似天真的問:「那你別走了好不好?」

  「好。」傅生喉間乾澀,「我哪裡都不會去。」

  「那說好了,騙人要受懲罰的。」須瓷小心地拉住傅生的手指。

  腦袋有些暈乎,須瓷迷瞪地想,最好說話算數。

  否則就是到了天涯海角,他都會把人綁回來,囚在只有他們的小屋裡,直到耗完其中一人的生氣。

  「好。」傅生又親了下須瓷額頭,「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

  傅生感覺唇下溫度不太對,比他嘴唇還要熱一點。

  他探手撫了撫須瓷的額頭,溫度偏高。

  他轉身想去叫護士,須瓷一把拉住他的手,抿著唇:「你說不走的。」

  傅生一怔,哭笑不得:「我去床那邊按個鈴,不走。」

  須瓷不高興地鬆了手,等傅生轉到這一邊,他又抬起目前還沒什麼知覺的傷手輕輕勾著傅生的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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