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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離得近了,似乎是那人提醒了一聲,唐枕這才回過身來,與那人並肩走進這間宮室內。

  燕銜玉看清那人的臉,怔了一下,原來是她。

  婉婉身上也是一襲華服,用唐枕的話說,是跟他配套的情侶裝,兩人剛剛當著所有臣民的面舉行過大典,婉婉方才從容不迫分毫不亂,下來之後才後知後覺感到緊張和忐忑,面頰紅得仿佛上多了胭脂,胸膛里一顆心也撲通撲通跳了不停。

  偏偏唐枕耳力驚人,一下來便將腦袋湊過來,「我聽到了。」

  婉婉小聲說緊張,唐枕笑了一下,此後就一直說俏皮話逗她。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肩膀擦著肩膀進門,一眼卻看見書房內多了個人,婉婉看了一會兒,認出這是曾經趁著唐枕虛弱時圍攻過唐枕的人,面上的笑逐漸消失了。

  燕銜玉此時卻還在回味方才二人進門時的情景,唐枕可比顧婉婉高多了,可兩人剛剛一起跨過門檻進門時,唐枕竟然屈膝,將自己放到了和顧婉婉等高的位置,肩膀擦著她的肩膀一起進來。

  燕銜玉還未品平白其中情愫,就被二人這種黏糊的姿態震了一下。

  轉而對上顧婉婉時,卻對上對方沉怒的容顏。

  察覺顧婉婉對他懷有芥蒂,燕銜玉心頭苦笑,看來今日這一關,難過咯。

  他不知道唐枕特意叫他過來有什麼事,但總歸不會是好事。尤其當他發現所有侍從都退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他們三人時,燕銜玉稍有些緊張地在袖子底下捏了捏拳頭。

  「燕銜玉,你是重生的吧!」

  唐枕忽然而來的這一句,讓燕銜玉懵了懵,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唐枕。

  唐枕卻只看了他一眼,便將視線轉向顧婉婉,「你看看,我猜對了,我贏了!」

  顧婉婉不說話,只瞥了他一眼,神情無奈。

  接下來唐枕又問了燕銜玉不少事情,也不知唐枕用了什麼法子,一旦燕銜玉說謊,很快就會被拆穿,幾次下來,燕銜玉精疲力盡,心中終於忍不住對唐枕生出了懼意。

  為什麼,前世的唐枕明明不是這樣可怕的一個人啊!

  而他在這裡坐立難安膽戰心驚,唐枕卻不將他放在眼裡,只管著和顧婉婉打賭,賭贏了就笑作一團,仿佛完全忘了身邊還有個大活人,到後來甚至開始賭他下一次會不會說謊。

  燕銜玉:……

  你們禮貌嗎?

  燕銜玉坐如針氈,也不知過去多久,唐枕終於側過頭正視他,「燕銜玉,你可以走了。」

  燕銜玉一愣,「走,去哪兒?」

  唐枕:「你愛去哪兒去哪兒。」

  燕銜玉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不關我?」

  唐枕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關你,你能給牢房創收嗎?」

  燕銜玉想說自己重活了一世,卻猛地想起,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他重來這一次,好像也沒有改變什麼。

  「那我父親……」

  唐枕:「看在你這段時日照料我岳母和舅兄的份上,你可以帶他走。」

  燕銜玉走了。

  燕氏一族的財帛全部充了公,只留下一部分供他們一家幾年的花用而已。

  他帶著家人離開時,謝回來送他,告訴他如果願意,來年春可以前來京都參加考試,做得好照樣能加官進爵。

  燕銜玉搖搖頭,沒說什麼。

  他走出京都前回頭看了一眼,心中有些黯然。

  上一世,唐枕偏安一隅逍遙快活,這一世,唐枕問鼎中原天下共主。而他帶著記憶重來一次,也沒能將日子過好。

  所以這一切有什麼意義呢?

  落雪不知不覺飄了他滿頭,燕銜玉往頭上一抹,指尖被凍得僵硬冰涼,可落雪再冷,也敵不過掌心的溫度,很快,那些雪花就在手心消融,而他的心境,也似乎隨之釋然。

  罷了,也不算一無所獲,至少這一次,他可以活個明白,活到白頭。

  雪越來越大,紛紛揚揚,白鹽一樣鋪滿了京都。

  院子裡,梅花枝頭顫巍巍托起了一蓬蓬雪,一朵新花正撐開沉甸甸的積雪、急欲綻放開來。

  暖室內,一幅萬木逢春圖已完成大半,只待添上最後一筆。

  唐枕單手拖著下巴看著畫畫的婉婉,目光微微迷離。

  婉婉畫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說,我娘她會不會去和離?」

  錦州城破之後,燕銜玉並未如他們預料的那樣拿沈氏或者沈從的性命作為要挾,沈氏和沈從很快就被接了回來。婉婉的父親顧中朗之前為了攀附大族許下不少承諾,滿以為分外欣賞他的好女婿會為他掃尾,沒想到唐枕不但不給他掃尾,還直接挖塌了士族的根基,因此私底下遭了不少報復,人雖沒死沒殘,但精神頭憔悴了不少,如今整日在家裡閉門不出,再也沒了折騰的力氣。

  沈氏如今回來,也不與他住在一處,只是名義上,他們仍是夫妻。

  從前,莫說是士族女子,就是普通平民女子,也鮮少有敢去和離的,因為那樣與被休棄無異。可是現在不同了。

  婉婉打心眼裡希望娘親能與父親和離,光明正大地獨自生活,而不是像從前一樣逃到另一個地方。

  唐枕對此倒是無所謂,「岳母都一大把年紀了,她能想清楚的。你我身為晚輩,就不用過多操心了。」

  婉婉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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