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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徊光伸手,接過宮人遞來的香火,為這位開國皇帝上了一炷香。

  裴徊光面無表情,觀賞著這柱香一點點燃盡。

  他輕輕一吹,香灰也四散。

  ·

  因回宮路不算近,帝後與朝臣的晚膳要在祖廟用。出門前還是歡喜熱鬧慶祝新歲,到了這裡必是要收斂,安靜肅然起來。午膳用的也是素食。

  皇帝喜歡喝酒吃肉,向來不喜歡素食。看著滿桌的素菜,胃口全無,胡亂吃幾口,就撂了筷子。

  「皇后呢?皇后去哪了?」皇帝不高興地問。

  沉月低眉順眼恭敬稟話:「回稟陛下,娘娘體弱有些乏了,在房中暫歇。」

  「那也得用了午膳再歇啊!」皇帝煩躁地揮了揮手,「去去去,把皇后喊來陪朕用膳。告訴皇后,用了膳立刻回宮。等回了宮再歇。」

  「是。」沉月屈膝行禮,依令轉身去尋皇后。

  可沈茴根本不在房中休息。

  祭拜禮儀剛結束時,沈茴便覺得身體開始不舒服。她想著離開香霧繚繞的殿內,去外面走一會兒,被涼風吹一吹,就會好受一些。

  然而,也不知道是因為今天的風不夠涼爽,還是在悶熱的殿內待了太久,沈茴一點都沒覺得好受。

  她去的地方,有山有水,有樹有花,偏偏沒有什麼屋子。可以供人歇息的屋子必要經過前面擺著一張張膳桌的地方。那裡坐滿了朝臣,還有皇帝。

  「娘娘感覺如何了?」拾星晃了晃手中的水囊。姐姐讓她準備一水囊的涼水,可水已經被沈茴飲盡了。

  明明是嚴寒的冬日,沈茴卻覺得身上滾燙,後脊沁出的薄汗濕了裡衣。她抬頭,望著灰白的天。今日的雲很厚,說不定要下雪。

  沈茴心裡也是一樣的顏色。

  沈茴顫著指尖,指了指不遠處的石洞林。讓拾星扶著自己走過去。石洞林雕著微妙微妙的雄獅與猛虎,又綠木環繞。走進石洞中,孔隙可見外面天地,其內小洞穿疊,迷宮一樣。

  沈茴後輩抵著山石,韁聲吩咐:「去,去找他……」

  不需要她說清楚,拾星也知道沈茴說的人是誰。她擔憂地問:「留娘娘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嗎?」

  沈茴點頭。

  拾星咬咬牙,心想一定要快點跑去找到掌印。然後她剛一轉身,就看見有人堵在洞外。拾星心裡一驚,還來不及做出反應,耳朵先一步聽見裴徊光的聲音。

  「出去。」

  石洞內狹窄逼仄,裴徊光低頭邁進來。

  沈茴咬唇望著逐漸走近的裴徊光。她的身體在歡喜,可是她的心裡在絕望哭泣。

  石洞空隙漏進來一縷又一縷的光,那些光照在地面,和陰影的地方形成了反差。光

  與暗落在沈茴的臉上,讓她的面目也變得模樣了。

  「掌印,把我弄昏吧。隨、隨便尋個藉口,就說我摔了、病了……怎麼都行……」理智讓沈茴說著這樣的話,可是她的手已經顫顫攥住了裴徊光的衣襟,用盡全力一般。

  她覺得自己已經分裂成了兩個人,這兩個人爭鬥著,都想要霸占這個身體的主導權。

  沈茴後背抵在石壁上堅持著,才能讓自己的身體不滑下去。可是玉檀涼薄淡香誘著她往前走,想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果然,她剛剛離開倚靠的石壁,整個身子就無力地倒下去。

  裴徊光掐著她的腰,用力一帶,就將人帶進自己的懷裡,讓他的胸膛給她靠。

  「咱家帶娘娘回前面靜室里休息。」

  「不不……」沈茴驚慌地搖頭。從這裡到前面的靜室,要經過擺著宴桌的地方,滿朝文武都在那裡。她根本做不到面色如常地穿過宴桌,她做不到!

  裴徊光解了身上的棉氅,輕輕一展,劈頭蓋臉地罩下來,沈茴的視線便徹底黑下去,緊接著她的身子也跟著懸空。沈茴一驚,下意識地攀著裴徊光的肩。

  「咱家抱得動,娘娘把手收回去。」

  沈茴怔了怔,知道了裴徊光的用意。雖然仍覺得不妥,她還是依言,將著鳳服的衣袖藏進他的棉氅里。

  裴徊光今日穿了一件暗紅的棉氅,芙緞的料子,柔軟又錦華。裴徊光身量極高,他將沈茴整個人裹藏在棉氅里,嚴嚴實實。

  走出石洞外,迎著照下來的一縷耀目的光,裴徊光眯了眯眼,他低下頭湊到沈茴耳邊低聲說:「娘娘忍一忍,可別亂叫。」

  沈茴咬唇,整個身子都繃緊了。雙足沒有踩在地面,整個人都好似飄著,一點著落感都沒有。朝臣的說話聲越來越近了,沈茴偷偷攥一點點裴徊光的衣襟,將發紅的臉埋進他的胸膛。

  正在用午膳的朝臣看見裴徊光抱著個女人從遠處走來,不由愣住。宗堂祖廟祭拜先帝之地,這個閹人,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個女人?

  裴徊光臉上沒什麼表情,抱著沈茴緩步穿過一張張宴桌。

  沈茴緊張地全身僵著,她能聽見倒茶的水聲、放筷的磕碰聲,甚至近在耳邊的咳嗽聲。自然也有被壓得極低的「恬不知恥」、「不像話」、「瘋了」……

  她用力攥著裴徊光的衣襟,他芙緞的料子都被她攥得跑了絲。

  「徊光?」皇帝驚訝地看著遠處的裴徊光。皇帝一直認為女人是個好東西,當初也是真心想送女人給裴徊光。不管別人怎麼說他窩囊,可皇帝自己心裡清楚,當年他正排隊給沈荼買包子呢,被東廠的人抓去,直接拎到龍椅上。裴徊光就是他衣食父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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