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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了,糖盒裡裝的可不是什麼糖豆。

  裴徊光倒是沒沈茴那麼多顧慮,大大方方的將糖盒拿過來。他將蓋子推開,取出裡面的黑玉戒,捏在指間細瞧著。

  沈茴端端正正地坐著,卻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看他,驚愕地看見裴徊光捏著那枚黑玉戒,放進了口中。

  第35章

  裴徊光臉上沒什麼表情, 像嚼糖一樣,讓色澤濃郁的黑玉戒在他口舌間慢悠悠地翻轉一圈。他合上雙唇,黑色的玉戒隱在他粉白的舌齒之中。

  沈茴整個人都呆了。

  他、他是瘋子嗎!

  身後的宮嬪女眷們低聲說笑,聲音又軟又甜。下方鋪著紅毯與花瓣的台子上歌舞連連, 溫柔的箏聲間歇, 是悶悶的擂鼓聲。朝臣談笑風生, 巫茲人粗獷的聲音說著異族的語言。

  一切都那樣嘈雜。

  可是那些聲音忽然變得那樣遙遠,遙遠到不真實。沈茴好像一句也聽不進耳中了。

  半晌,沈茴才回過神來, 她收回視線, 重新脊背挺直地端坐著, 目視前方, 欣賞台子上的歌舞。

  冬日天寒, 擺在宴桌上的熱茶沒多久就要涼。宮婢勤快地奔走在各桌宴席間,將涼茶替換成熱茶。宮婢走到沈茴身後側, 想要為她替換掉涼茶。沈茴卻忽然抬手端起面前的涼茶,一飲而盡。

  台子上的舞蹈結束,舞姬們退下去, 又換上另一台歌舞。

  沈茴心裡剛平復一些, 眼角的餘光看見裴徊光將宴桌上的小糖盒又推到了她面前。沈茴一怔, 小幅度地微微偏頭, 看見裴徊光收回去的手上並沒有戴著那枚黑玉戒。

  沈茴一動不動。

  台子上的這場歌舞進行過半, 沈茴才悄悄去拿小糖盒。她小心翼翼地將盒蓋推開一點點,赫然見到黑玉戒躺在裡面。沈茴手一抖,趕忙又將蓋子推上了。

  怎、怎麼會!

  裴徊光該不會真的能嘗出來, 這枚黑玉戒昨天晚上根本沒有被、被……

  呸。

  什麼嘗出來!

  沈茴在心裡一連又「呸」了好幾聲!

  皇帝轉過頭來, 問:「皇后近來身體可好些了?」

  沈茴本來因為擔心裴徊光識破她的敷衍正緊張著, 偏偏皇帝又轉過頭來與她說話。她說還好,又說這舊疾折磨她好些年,不是片刻能痊癒的。

  沈茴正艱難應付著,裴徊光忽然在宴桌下探手而來,在她腰間摸了摸,摘了她的荷包。他慢悠悠地翻了翻,見荷包里沒有糖,有些失望地又將荷包懸在她腰間。

  直到裴徊光收了手,沈茴才鬆了口氣,她坐在兩個人中間,當真是焦頭爛額。直到皇帝重新興高采烈地去看歌舞,裴徊光也沒再說話沒有動作,沈茴才稍微放鬆了些。

  今日的宴席,沈霆也來了。

  他雖未官復原職,可失蹤前有高位有兵權,也有愛戴。如今回來暫時領了個沒有實權的武銜。不過,就算他現在的官職不大,一些比他位高的武將見了他,還是恭恭敬敬的稱呼一聲「沈將軍」。

  皇帝聽了噠古王妃的意見,讓府邸離皇宮近的朝臣派人回去接家眷。沈府到皇宮的距離不算近,沈霆還是令小廝回去,將沈鳴玉帶過來了。

  沈鳴玉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安靜地坐在父親身邊,一雙眼睛卻好奇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沈鳴玉皺著眉望向父親。她心裡有很多疑惑,卻不知道從何開口來問。

  沈霆明白女兒疑惑什麼,可他並不願意解釋。言語說辭總是會帶上主觀情緒。他今日將女兒帶過來,就是想讓女兒自己去看、自己去想。

  沈霆拿起宴桌上的一塊糯仁紅棗軟糕嘗了一口,味道不錯。每個錦盒裡擺放著四塊糯仁紅棗軟糕。他面前宴桌上這盒,被沈鳴玉之前吃了兩塊,現在只剩下一塊了。

  沈霆轉過頭看向身邊那一桌,客氣問:「李將軍,這盒糯仁紅棗軟糕能不能割愛?小女很喜歡。」

  沈鳴玉卻愣愣的。

  她剛剛是有些餓了,才連吃了兩塊。這樣軟糯的東西,她並不喜歡吃。

  「哈哈哈,我們老夫妻都不愛吃這些細點。」李將軍一邊笑著說,一邊將沒有動過的一盒糯仁紅棗軟糕推到沈霆面前。這顯然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李將軍轉過頭,繼續去看歌舞了。

  沈霆道了謝,將錦盒的蓋子合上。他把這盒糯仁紅棗軟糕放在手邊,全然沒有給沈鳴玉的意思。

  ——菀菀最喜歡軟糯的細點,帶回去給她嘗嘗。

  最後一局比武大齊的勝利,尤其是用那樣戲耍的方式贏下來,顯然讓大齊的文武百官們心情大好。此時嘗著宮中珍饈與佳釀,還能觀看這樣美輪美奐的歌舞,更是大悅。

  然而不遠處巫茲人的宴桌地,巫茲人就沒那麼高興了。噠古王臉色鐵青。顯然是對剛剛的比武耿耿於懷!

  噠古王妃也不喝宴桌上的酒,而是拿了自己的酒囊,豪飲了一大口巫茲烈酒。她將手搭在噠古王肩上,用巫茲語說:「放心,一會兒看我怎麼教訓大齊的這群嬌滴滴的女人們。」

  她爽朗地大笑著,十分有信心。

  噠古王妃濃密的微卷黑髮扎了個粗粗的辮子,又在腦後盤起。她穿著草原勁裝,是真正馬背上長大的姑娘,與中原女子差別很大。中原女子即使是出生將門的巾幗,也和噠古王妃這樣的馬背上長大的草原姑娘不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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